打开尘封的记忆，寻觅往昔的岁月
叙上海老底子事 忆上海老底子人
诉上海老底子情
中国海员工会
的
建立
沪港航运界百年风云之一
卢铭安
源自：外事月刊编辑部
1921年3月6日，中华海员工业联合总会(简称海总)于在香港德辅道中137号3楼成立，分别在广州和香港登记注册。第一届会长陈炳生、副会长蔡文修等领导层全是国民党员。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旧址陈列馆(今上海市成都北路899号)
中共一大后，共产国际代表马林主张，中国应像荷兰一样，积极开展工人运动。在他的推动下，8月15日，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在上海成立。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这个名称也是马林建议的，张国焘任该部主任。马林为该部还起草了英文宣言。其中文译本《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宣言》发表在《共产党》第6期上。作为中国共产党公开领导工人运动的总机构。邓中夏担任北方分部主任，负责领导北方工人运动。
在中共成立之前，在中国传播马克思主义的陈独秀就特别重视产业工人运动。1920年4月2日，在“上海船务栈房工界联合会”成立大会上，陈独秀发表名为《劳动者底觉悟》的演说，高度评价工人阶级在社会中的重要地位，称赞“社会上各项人只有做工的是台柱子”，“世界上只有做工的人最有用最贵重”。此文也被刊登在《劳动节纪念号》上。同时刊发的还有陈独秀另外一篇文章《上海厚生纱厂湖南女工问题》，文中揭露了资本家剥削工人剩余价值的真相。
4月18日，在陈独秀等人推动下，上海中华工业协会、中华工会总会、电器工界联合会、中华全国工界协进会、中华工界志成会、船务栈房工界联合会、药业友谊联合会等工会组织的代表举行联席会议，筹备首次纪念“五一”劳动节活动。根据陈独秀的建议，集会名称定为“世界劳动纪念大会”。另外，会议建议在5月1日，除了电灯、电车、自来水、电话、电报等必需性公共事业之外，其他各业均“休息”一日，并“通电全国”。
4月29日，上海工界团体联合发表《工界宣言》申明:“我们上海工人今年举行破天荒的五一运动，因为五月一日是世界各国工人得着八点钟工制幸福的日子。我们纪念它的意思，第一是感谢各国工人的努力;第二是喊起中国工人的觉悟。”
北洋政府获悉上海工人即将集会纪念“五一”劳动节，非常惊恐，立即密令上海军阀当局严为禁止。淞沪护军使署、淞沪警察厅于4月底分别发出布告，严禁工人群众开展此项活动。
5月1日清晨，荷枪实弹的军警强占南市方斜路大吉路的上海公共体育场。然而，在陈独秀指导下，上海工人、知识分子仍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世界劳动纪念大会”。至下午1时，已聚集5000多人。由于上海公共体育场被军警封锁，大会几次更改会场，最终移至老靶子路(今武进路)的一片空地。
下午3时，大会正式开始。工人代表首先激昂演说，提出8小时工作、8小时休息、8小时教育的“三八制”要求，并高呼“劳工万岁”“中华工界万岁”等口号。学生和商界代表也相继发言。大会通过三项决议: 一，要求每日8小时工作制; 二，组织真正的工会;三，各业工人要联合起来。当晚，上海工界团体发表“上海工会宣言”和“答俄国劳农政府通告”。
1922年1月，香港爆发了由海员苏兆征、林伟民领导的一场大规模的香港海员大罢工。这是中国工人阶级第一次直接同帝国主义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它推动了全国第一次工人运动高潮的出现，扩大了中国共产党和工人阶级在全国的政治影响，被称为是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中国第一次罢工高潮的第一怒涛”。当时中共广东支部发表《敬告罢工海员》书声援香港海员同胞。从此中共与沪港穗海员及航运界结下了恒之的关联。
5月1日，林伟民、苏兆征代表香港海员工会出席在广州召开的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期间上海来的海员代表朱宝庭加入了中共,是海员工会中最早的中共党员。会后，受香港海员工会的委托，朱宝庭和林伟民赴上海组建海员工会。由此可见，香港海员工会是老大哥，有着最悠久的工运历史和长存的红色基因，在以后的红色交通线和《南船北归》进程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7月2日“海总”上海支部成立(简称上海海员工会)，在大名路208号(当年的百老汇163号)公开挂牌办公。步行七八分钟，就到了现在的国际邮轮码头，那时是招商局中栈/码头。而在1996年前，黄浦江两岸全是码头栈房船厂，全国的江海航运中心，中国的金融中心，也有一群海员在中共的领导下选址在黄浦江畔组建了工会，从此以后，中共从未放弃过航运这条红色交通线，这一高瞻远瞩的战略决策，直至今日都让中共取得了辉煌的成果。
7月18日，中共劳动组合书记部被封，当月迁往北京，上海改设分部，转入秘密活动。然而海员工会仍然积极发挥其团结就是力量的战斗力。7月23日，上海海员工会在首届会长林伟民朱宝庭等人领导下，招商局海员罢工，在得到宁绍、同裕、三北、裕丰等20多家轮船公司3000多名海员的集体罢工的支持。终于在8月25日，取得了上海海员工会史上，极有意义的首次罢工胜利。也让海员们知道只有组织起来，才能保证自身的利益。
9月27日上海海员工会正式成立，入会海员达2万之众，林伟民、钟筱明任正副会长。1923年(民国12年)1月1日，孙中山在沪发表《中国国民党宣言》，其中有关于制定工人保护法以改良劳动者的生活状况等内容。
1924年，周恩来、陈延年等相继调到广东工作。期间，党组织十分重视对苏兆征的引导及香港海员工会的扩建，次年3月，曾是同盟会会员和国民党党员的苏兆征加入了中共。
1925年6月19日，为了声援“五卅惨案”后的上海工人罢工运动，在苏兆征，邓中夏领导下，举行了震惊中外的省港大罢工，海总又是罢工运动的首领者。罢工后，罢工领导人先后加入中共，并成为中共重要干部的有海员工会的苏兆征、林伟民、陈郁、陈权、何潮和邓发等人。
海员工会更是中共领导全中国工运动的重要支柱。当时共产国际代表马林正在广州，看中海员大罢工中，有强烈的反英成份，把它塑造为反帝国主义运动，加上海员工会与国民的紧密关系，作为向共产国际推介国共合作策略的理据之一。
1926年5月，朱宝庭当选为汉口分会委员长，期间为长江流域地区撒下了红色种子。随着北伐战争的胜利进军，革命中心北移。12月26日，汉口各界群众20余万人，在中共党员李立三的领导下，在汉口济生三马路，举行“反英大会”。会议明确提出反对干涉中国独立的英帝国主义。向全国发表通电，强烈要求国民政府向英国政府提出严重抗议，并立即收回租界。
1927年1月1日，国民政府从广东迁到武汉。为庆祝国民政府迁都武汉和北伐胜利，武汉各界群众举行各种庆祝活动。3日下午，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宣传队在汉口英租界外的江汉关钟楼旁讲演，现场气氛热烈，高呼反帝口号，听讲群众越聚越多。英国租界当局十分恐慌，调动长江中英国军舰上的水兵登岸。冲出租界的英军当场将海员李大生等2人刺成重伤，轻伤数十人，制造了史称“汉口一·三 惨案”。
惨案发生后，立即激起中国人民的极大民族义愤，一场新的反帝风暴迅速在武汉升腾。当时在武汉领导工人运动的中共党员刘少奇闻讯后，马上同工人纠察队赶赴现场，并会同国民政府代表，向英领事提出抗议。
武汉国民政府接受了各界团体提出的八项条件，即派中央党部代表陈群到英租界巡捕房主持一切，令卫戍司令部派兵三个连入驻英租界。省总工会也派出工人纠察队300余名，进入英租维持秩序。在广大群众革命激情的推动下，武汉国民政府设立了汉口英租界临时管理委员会。又加派军队同原驻英租界的军警一起，正式接英租界内的公安、市政事宜。
🔼1927年初，北伐军进驻汉口英租界。
这样，汉口英租界从1月5日起，已在武汉人民和武汉国民政府掌握之中。6日，九江英商，太古、怡和轮船公司工人罢工支援汉口。工人纠察队员在码头阻止工人为英国人装货，与赶来的英水兵发生群殴并导致数人重伤，史称九江“一·六”惨案。此后，九江人民举行示威游行，在防守九江的国民革命军独立第二师师长贺耀祖的支持下，13日下午，中共九江市委和九江市总工会组织数万群众，占领了九江英租界。
1927年2月19日、20日，英国驻华使馆参赞阿马利与武汉国民政府外交长陈友仁签订协议，先后将汉口、九江两地的英租界交还中国。这是中国人民第一次依靠自己的力量，收回外国租界。在中国革命斗争史上具有重大历史意义，也是国共两党战胜帝国主义的合作之典范。
1927年初，随着国民党中央和国民政府由广州迁都武汉，国民革命的重心由珠江流域转移到长江流域，中共党内要求中央机关迁往武汉的呼声渐渐高起来。周恩来也风尘仆仆由广州乘船赶赴上海，担任中共中央组织部的负责人，由此，周恩来正式走上了中共中央的领导岗位。
1927年3月22日，在北伐军第一师攻下闸北天通庵 路火车站后，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终于取得胜利。3月26日，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乘坐“楚谦”舰由九江途径芜湖、南京抵达上海高昌庙海军码头，一场潜在的国共分裂，反革命政变悄悄拉开序幕。
1927年4月10日，也就是在《汪陈宣言》发表后不久，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陈独秀从上海乘船到达革命的中心武汉，为中共中央五个常委中最后一个到达汉口 标志着中共中央机关完成了从上海到武汉的迁移。当时，申汉线上航行的英资的怡和、太古洋行轮船占主导地位。但是“海总”的汉口分会理事长，中共早期工运领袖朱宝庭已布置了地下交通线，安排陈独秀坐船离沪赴汉的，是笔者姑父陈夔一，后改名陈祺寿。
1921年中国共产党在上海召开一大会议时，姑父背着擦皮鞋箱在会场外放哨，他还以为屋内是帮会开会。1924年经邓中夏介绍加入中共，也是1949年担任香港民生公司管理机务的驻港工程师，直接参于和操作民生三艘海轮北归上海和其他船舶北上广州，后任广州海运局总轮机长，以民主人士身份担任局级顾问。
1927年4月12日之前几个小时，中共党员，年仅27岁的上海总工会委员长汪寿华，在法租界华格臬路212号(宁海西路182号)杜月笙住宅遇害后，以“中华共进会”的流氓和国民革命第26军，攻占了上海工人纠察队总指挥部，史称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正式登场。
政变后，海总转入地下。不久，朱宝庭又去香港等地开展海员工作。1929年，被派往北方，在天津塘沽港组织海员工会，领导海员和纱厂工人斗争。1930年末，朱宝庭回到上海，担任海员工会长江部的工作。朱宝庭利用原有的海员身份(海员見海员，犹如老乡见老乡格外亲)，为中共江海上多条红色交通线，筑起了坚实的基础。四年后，他从苏区回上海，很快就能组织海员参加上海工人武装自卫会。
在4月15日广州反革命政变中，省港罢工委员会的武装被解除，全总广州办事处、省港罢工委员会、广州工人代表大会及其所属工会、中华海员工业联合总会、全国铁路总工会广州办事处、香港总工会等全部被查封，2100余名共产党员和工人积极分子被逮捕，100余人被秘密杀害，2000多名铁路工人被驱逐。
17日，在上海的周恩来接到从汉口发来的中共中央电报，令他即刻启程赴汉口出席中共第五次代表大会，在几位工人纠察队员的护送下，黯然神伤的周恩来登上了去汉口的江轮。7月上旬，中华全国总工会执行委员刘少奇肺病复发。经中共中央批准，离开武汉去庐山养病。10月病情稍有好转。化装成水手，从庐山脚下星子县乘船秘密去上海。
15日，汪精卫控制下的武汉国民政府公开宣布“分共”，中国共产党从此转入地下，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了。8月1日，朱德、周恩来等在江西南昌发动武装起义，中共第一次有了自己的革命武装。
8月7日，在共产国际新到任的代表罗明那兹主持下，中共中央在汉口原俄租界三教街41号(今鄱阳街139号)，召开中央紧急会议即“八七会议”。虽然陈独秀其时正在汉口，但并未通知其参会。
🔼位于湖北省汉口原三教街41号(今鄱阳街139号)的八七会议旧址。
自1926年上半年起，共产国际和其驻中国代表、苏联驻广州革命政府代表鲍罗廷都坚持，共产党如果同国民党新右派进行斗争，必然导致国共关系破裂，因而主张妥协退让。中共作为受共产国际直接资助并领导的一个支部，陈独秀作为总书记，都必须执行共产国际的指示。这使得妥协退让的意见，在党内占了上风。
新任代表罗明纳兹在会上，严厉批评总书记陈独秀为首的中共中央的右倾错误，却把共产国际指导中国革命中的失误，推得一干二净。他代表共产国际，正式将陈独秀(缺席)免职，指定瞿秋白担任临时中央政治局常委，并主持中央工作。
9月10日，是中共前总书记陈独秀一生中，刻骨铭心的转折分界线。他和秘书黄玠然，秘密坐船去上海。从此，唤醒中国走向共产主义方向的引领者、创立者，正式与共产国际的中共分道扬镳。促其作出这一艰难决定，是其本人未被通知参加革除其总书记的“八·七”会议，并丧失为中共党的路线、其本人、党内同志公开辩护的机会。
那天，这位被通缉的“共党首犯”不能公开露面，只得装病躺在英国“公和”号船舱内。当日正值中秋节，船至九江，夜深人静。他请汪原放(上海亚东图书馆中共支部书记)陪着自己，踱到甲板上。陈独秀望着月色朦胧的江面，喟然长叹:中国人的革命，总得要中国人自己领导。
几乎与陈独秀离开汉口同时，中共中央也由武汉撤到上海。
10月26日，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常委会议决定:刘少奇留在上海医院养病。11月初，因南昌起义受伤后，在香港九龙养病的周恩来接到中央通知，要其从速赴上海参加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第二天，周恩来就坐海轮回上海。
11月9日至10日，在上海举行扩大会议(简称十一月扩大会议)。会议拒不承认中国革命形势处于低潮，反而认为国民党新军阀已处于崩溃的边缘，现时全中国的状况，是发动直接革命的有利形势。在罗明纳兹的主导下，会议据此确定了立即实行全国武装暴动的总策略，要求各地省县委分散到各地，发动农村暴动与城市暴动相结合，而且以城市暴动为“中心及指导者”，以形成城乡的武装总暴动，直到造成一省或几省的革命胜利的局面。
会议还规定了一系列过左的政策。发展了八七会议以来滋长起来的“左”倾盲动主义情绪，在革命性质、革命形势、革命总策略以及惩办主义的政治纪律上，都充分表现出严重的“左”倾错误，表明以瞿秋白为代表的“左”倾盲动错误在党中央领导机关取得了统治地位。
1928年，曾生(曾任交通部部长)从澳大利亚回到香港时，据他回忆，当时香港有海员五万人，其中远洋海员达三万人。这一庞大的海员人数是国共双方都不能忽视的产业工人群体。
中共工运领导者利用沪港两地特殊环境，采纳游击战术式的地下活动，在海员工会配合下，屡屡得胜，恢复和扩展工运，并为以后正式红色交通线的建立创造了良好的基础。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党的“八七会议”决定要逐步建立全国性的秘密交通网。1928年6月，在共产国际代表直接指导下，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胜利召开。大会提出今后的工作任务:“必须努力扩大农村革命根据地，发展红军，实行土地革命，建立苏维埃政权。'党的六大后，中国各地革命形势发生很大变化，全国出现了多个拥有军队为主要特征的红色苏维埃区域。闽西、赣南苏区是全国面积最大的一个，史称中央苏区。由上海党中央所在地通往中央苏区的红色交通线，在全国所有交通线中地位至关重要，被称为中央红色交通线。
该文后续为：中央红色交通线的建立，沪港航运界百年风云之二。
卢铭安 落笔于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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