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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篇|睢杞战役没有“帝邱店之败”,而是含金量十足的伟大胜利

本文由山河有记忆老师授权发布!!!


引言

发生在1948年夏季的豫东战役,分为开封战役、睢杞战役两个阶段。其中打得惊心动魄的睢杞战役,在当时就得到了党中央、毛主席的多次称赞。

从电报内容看,豫东大捷指的就是睢杞战役。

同年8月,华野特纵司令员陈锐霆奉命来到西柏坡,向周副主席汇报工作,并受到毛主席接见。

后来,陈锐霆将军在回忆录《走过百年》中记录了这段历史:周副主席一见面就称赞豫东战役打得不错,“毛主席高兴,党中央高兴!

毛主席在接见时,询问了部队撤出豫东战场时,有没有受什么损失?接着以形象而生动的语言说起解放战争的形势,“现在我们已经过了山的坳子,最吃力的爬坡阶段已经过去了。”

“过山坳子”是整个解放战争的形势,而当时最具战略意义的,毫无疑问是豫东战役。

然而,正史上高度评价的战役,却在后世网络上引起某些人的非议。他们认为“睢杞不算胜”,甚至创造了我军“帝邱店之败”。他们的观点属于野史伪说,还是“实事求是”?

一、战果的含金量

如果不计蒋军在睢杞战役后期企图合围我军的增援部队,那么主战场上蒋军计有:

邱清泉、区寿年、黄百韬3个兵团,辖6个整编师(军),共14个旅、2个快速纵队、1个交警总队。

其中整编第五军由五大主力之一的第五军扩编而来,下辖4个旅除重建的193旅较弱外,均为第五军老部队。归其指挥的整编83师,为中央军嫡系骨干部队,是整编74师的姊妹师。

区寿年兵团下辖的整编75师为淞沪会战时组建的中央军老牌部队。

(被俘整编75师师长沈澄年)

黄百韬兵团下辖的整编25师(欠后调整补的148旅),是中央军嫡系骨干部队。该师作风凶悍,从苏中战役到碾庄覆灭,一直是我军主要对手之一。

战役中的蒋军为清一色的正规军,不含保安部队。

如果再加上南线阻击的对手胡琏十八军等部,可以说在大决战之前,这样成色的对手集合并不多见。

我军主打的是华野六个主力纵队。受华野指挥的中野十一纵很不充实,没打过硬仗,但他们尽力了。中野九纵主要袭扰邱清泉兵团侧背,起迷惑牵制作用。冀独旅上来较晚,承担监视整编72师任务。

6个纵队为主,打蒋军的6个整编师等部,能歼灭1个兵团部、1个整编师另1个旅,重创邱、黄两兵团,战果的含金量是过硬的。

1、区寿年兵团

该兵团参战兵力约5万人,除整编72师被歼1000余人外,兵团部、整编75师及新21旅被全歼。

全歼,指建制全灭,无一漏网在歼灭战中很难做到。如周嵒给凯申的电报称,整编75师逃出2400人。

多说一句。研究战史数据得先清楚基本常识和名词含义。歼灭战的歼敌数和实际兵力数是两个概念,因为很可能会有溃逃漏网之敌。

2、黄百韬兵团

按我军战报,共歼黄百韬兵团整编25师两个整团另两个营、四个连,快三纵一个整团,交警二总队一部。

蒋军战地视察官李正先报告,黄兵团伤亡、失踪人数为:整编第256589人,快三纵1672人,交二总662人,以上共计9023人。

电报还说,“整廿五师士气大伤,勉力编配仅有8个步兵营,非长期整补不能恢复能战之历史”。战役后,整编25师车运徐州整补。

3、邱清泉兵团

据我军战报,毙伤俘整五军5000余人,整833000余人。

蒋军战后报告,“邱兵团此次于豫东黄泛区战役伤亡官佐506员,士兵8350名”。共计官兵伤亡8356

电报上的豫东黄泛区战役,即睢杞战役。靳力三报告的伤亡8356名是兵团伤亡总数。

至于整编第五军的伤亡情况,邱清泉“午虞电”称:“职军亦伤亡失踪达万数”。

由这封“原因有七,实写为八”的电报上“自六月真日(注:11日)迄今,日日激战,伤亡累累”等语来看,“伤亡失踪达万数”,应该指的是从抵达鲁西南战场后的小规模接触战与开封战役、睢杞战役增援遭阻击的减员之和。

邱清泉在711日向南京电报申请补充:

“月来职军转战鲁西、豫东,战斗兵员伤亡甚众,尤以鲁西增援开封及由开封东下杞县之战,伤亡特众。各部缺员过多,战力锐减。为维持嗣后战力计,拟由第二线兵团拨补已受训练之士兵一万五千名,带干部一同补充。”

睢杞战役,我军在主战场上的兵力与蒋军相比并无多大优势,在九昼夜间以2.1万余人的伤亡代价,歼区兵团主力,打得来援的黄兵团不能动弹,重创邱兵团,歼敌共约5万人,战果的含金量十足。

二、论胜负

在对睢杞战役的非议中,有一个主要说法就是未能歼灭黄兵团,未达到战役目标。

战役目标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敌情、我情在不断变化。整个豫东战役期间,战役目标就变了三次。

最初战役目标是根据军委指示寻机歼灭第五军,计划由一兵团与陈唐三、八纵在鲁西南夹击之。但随后陈唐参加宛东战役,北归时蒋军正大举向鲁西南增兵,企图迫我军背河决战。为争取主动,战役目标改变为奇袭开封。

开封战役后,粟裕又报请军委批准,发起睢杞战役,目标为歼灭区寿年兵团。

如果战役正常进行,我军解决区兵团后即可胜利收兵。但由于山东兵团的失误,没能扭住整编25师,于是我军在快速解决区兵团主力后,目标转向黄兵团。

我军经四昼夜激战,将黄兵团压缩在帝邱店一带,然而邱清泉部以大迂回绕过阻击线,另有多路援敌也逼近战场,企图合围我军。如继续抱着原目标不变,则正中蒋军下怀。

由上述可见,当敌情、我情发生变化后,战役目标必须要及时改变。不计条件改变而刻板地抱着原定目标不放,难免刻舟求剑了。

那么,未达原定目标是否算失利?我们可以看看孟良崮战役和鞍海战役。

孟良崮战役原定目标为歼灭整编7425师,但后者并未歼灭,似乎也没人认为孟良崮战役算我军打了败仗。

名将韩先楚指挥的鞍海战役,先克鞍山,后在海城争取潘朔端起义,在敌援军逼近时放弃攻占营口计划,似乎也没人认为韩先楚将军打了败仗。

(《第四野战军战史》P87

(《第四野战军战史》P90

睢杞战役、孟良崮战役、鞍海战役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在敌众我寡的总体局势下,抓住战机,形成局部优势,歼其一部后胜利撤出。

这就是主席所说“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的模范战例。《全国解放战争史》第三卷评价说,“从作战指导方面,华东野战军正确地解决了以下关键问题”,“一是执行有利决战,避免不利决战的原则,始终掌握战场主动权。

此外,我军撤离战场,是有组织、有序进行的。19487811时,粟陈唐张首长下达了全军分路进入鲁西南地区休整的部署命令,详细规定了各纵路线、时间及运送伤员和俘虏的任务。

由于后方动员没跟上,路北担架队跑光,我军有的部队一边战斗,一边看俘虏,运送伤员和缴获物资,以致损失了几百名伤员,缴获物资也损失了点零头。但从各种资料看,蒋军也没有什么重要“收获”。前一篇文章已写过,不再赘述。

至于果粉粟黑们口嗨的我军“睢杞不胜”、“帝邱店之败”这种网版野史,就连对岸“戡乱”战史编写者也得佩服这些人的想像力。与他们相比,“戡乱”战史倒是说了些实话:

“是役之后,'匪’窥我不能适时集中主力,救援守军之弱点,遂对攫取徐州外围据点之企图,愈趋积极,于是先有济南周边作战之失,继而为徐蚌会战铸成不利之结局。故豫东会战之受挫,实为徐蚌会战失败之厉阶。”

这就是尬吹蒋军“大捷”者的打脸记。

三、胜利的启示

睢杞战役与开封战役,合称豫东战役,这是党史、军史上高度评价的重要战役。一方面战役重创了蒋军主力部队,沉重打击了其士气,并为兖州战役、襄樊战役胜利创造了有利条件;另一方面证明了城南庄会议采纳的粟裕“暂不渡江”建议是正确可行的,我军完全有能力在江北集中力量打大规模歼灭战,乃至战略决战。

1、从城南庄会议到豫东战役,我们可以看到两个关键词:实事求是和民主作风。

实事求是,是主席创立的思想体系的核心内涵之一。粟裕向中央提出的“暂不渡江”建议,就是根据在中原战场作战的实际体会与思考提出的。战争年代,只有实事求是地认识敌情、我情、民情等客观条件,才能制订正确的战略战术。包括在豫东战役期间几次战役方针目标的改变,也是根据战场情况的变化,实事求是作出的。

粟裕能够在中央战略部署已定的情况下,多次提出不同意见,正是主席和其他领导人创造了一个良好的民主氛围,使上下级之间形成实事求是的互动,使下级能畅所欲言,敢于提出不同意见。

我们常说主席伟大,首先就在于他创立了一个以实事求是为核心的思想体系和既讲民主、又讲纪律的组织体系,这正是革命战争取得胜利的重要保证。

今天,这仍是我们需要铭记不忘的初心。

2、认真执行上级意图和根据战场实际情况发挥主观能动性相结合。

军委原定的夏季作战目标为歼灭整编第五军。一兵团在濮阳整训、动员以及粟裕的作战方案也是围绕这一目标进行的。但由于敌情、我情均发生了重大变化,解决整编第五军的战机已失,而蒋军大举增兵企图迫我在不利地形下背河决战。粟裕便以“先打开封,再歼援敌”,把作战目标改为奇袭开封,之后又发起以区寿年兵团为目标的睢杞战役。

军委指示歼灭整编第五军,是因为该军作为五大主力之一,是华东和中原战场上蒋军一支强大的机动力量。消灭它将打破南线拉锯的僵局。

在战机尚未成熟时,粟裕没有拘泥于上级具体指示,而是领会上级改变南线形势、使之对我更为有利的意图,发起了豫东战役。

军委复电指出:“这是目前情况下的正确方针”,“情况紧张时独立处置,不必报告”

深刻领会上级指示精神,发挥主观能动性,创造性地开展工作,在今天依然有借鉴意义。

3、在敌众我寡中把握主动,集中优势兵力,速战速决。

如何在敌众我寡中实现以少胜多?如果摆好阵式硬杠,这种拼消耗的仗我军打不起。

敌众我寡指的是整个大的局势,歼敌一路就要靠正确的战略战术,调动敌军,从而在局部集中优势兵力。豫东战役我军避开鲁西南不利形势,改打开封;睢杞战役我军调开邱清泉兵团,抓住区寿年兵团,都是这种战法的范例。

速战速决是保证这一战法的关键手段。由于华东、中原战场蒋军兵力密度高,机动部队多,如我军不能迅速解决战斗,势必陷入被动。睢杞战役中,我军不待查明敌人详细部署即发起攻势,边打边侦察,为日后掌握主动争取了宝贵时间;黄百韬兵团快递来援,我军不到一夜就完成龙王店总攻,重新夺取了主动权。

《国民革命军战役史》写道:

“此次作战之直前,匪军被国军分割子鲁西南、豫东、豫西各地,且鲁西南地区匪之态势不利。但匪军及时另开辟战场,窜犯开封,诱使国军救援,使国军对匪粟裕兵团之攻击,功亏一篑;并创造围歼区兵团及黄兵团之战机,国军则奔驰应援,陷于被动,匪军之指导甚为正明。”

(《全国解放战争史》第三卷)

4、不怕疲劳、不怕牺牲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

睢杞战役打了9昼夜,从617日开封战役算起,打了20天。睢杞战役我军的对手成色十足,战斗烈度也是之前罕见的。

当时正值盛夏醋暑,战土们喝不上水,吃不下饭。为了增加感性认识,我们参考一下秦基伟将军日记。79日,机关部队在行军中牺牲八名战士,病员增加。这仅仅是行军造成的非战斗减员。

豫东战役的战斗烈度高,持续时间长,而且三、八、十纵从5月初开始,两个月连打宛西、宛东、开封、睢杞4个战役。

鏖战豫东的指战员们,不怕疲劳,不怕牺牲,全军配合默契,在他们身上是一种浩然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

5、淮海战役的预演

豫东战役不是决战,因为有两个问题没有解决。

首先是战役方针与指挥的统一问题。由于南线战局当时并不明朗,处在蒋军占有一定优势的拉锯状态,所以中野、华野内外线兵团三部分力量在作战方针与指挥关系上没有统一。华野想在鲁西南夹击整五军,中野发起宛东战役;外线兵团发起豫东战役,山东兵团主力远离兖州前线,以致未扭住整25师。

淮海战役成立总前委,很好地解决了这一问题。

其次是后方应动员起来,密切配合前方作战。

《睢县对支前工作检讨与初步总结》中提到,全县出征担架1874副,完成任务有930副;占49%,另有944副担架逃亡。民工无组织,没人负责,有的被飞机吓跑。等等。

到了淮海战役,根据中央指示,华东、中原、华北中央局成立了各级支前委员会,模范的后方总动员在解放战争中是空前绝后的。用陈老总的话说,“淮海战役的胜利,是人民群众用小推车推出来的。”

四、结语

19481114日,辽沈战役胜利12天后,毛主席在为新华社写的题为《中国军事形势的重大变化》评论中指出,“中国的军事形势现已进入一个新的转折点,即战争双方力量对比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文章中,再次提到了睢杞战役。

这是由于四个月内人民解放军在全国各个战场英勇作战的结果,而特别是南线的睢杞战役、济南战役,北线的锦州、长春、辽西、沈阳诸战役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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