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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装起来的安源工人

参加秋收起义时任工农革命军连长的刘先胜中将

早在一九二一年秋天,安源煤矿工人就进行过罢工斗争。罢工斗争胜利了,工人们的工资增加了,工时减少了,并建立了党 的组织,成立了工人俱乐部。更重要的是从此以后,工人们更加团结,觉悟也日益提高,为后来的斗争准备了条件。

到了一九二五年,革命形势大大发展了。一天,党的支部书记刘昌炎同志把我们几个党员找去。刘昌炎同志四十多岁了,说起话来慢声慢气的,待人非常和气。他说:党决定派你们到矿警队去。我们都吃了一惊。矿警队?那是资本家的武装呀!刘昌炎同志好像已经知道我们想些什么了,他说:枪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要把资本家的武装变成工人的武装

刚到矿警队,补了个二等兵。每天三操两讲,一点空闲也没有,要想进行些党的工作,委实感到困难。以后混熟了,发现长官一到晚上都走了,至多留个把下士班长看着,于是我们就利用这时机做些党的工作。矿警士兵大部分是穷苦农民,加上工人运动的影响,我们的工作比较顺利,很快便在士兵中发展了一批新党员。

在这段时间内,安源工人运动经受了一次严重的打击。一九二五年秋天,总经理盛恩颐勾结军阀武装占领工人俱乐部,枪杀了俱乐部主任黄静源同志,打死打伤工友十几个,开除了几千人,煤矿大部分停了工。以后党组织就转入地下活动,恢复和发展革命力量。我也得到刘昌炎同志的指示:要积蓄力量迎接大革命。这时我们在矿警队的力量还很弱,因此,加紧进行工作。以后,党又陆续输送了一批党员进来,并且运用一部分同志的行政职权,提拔了一批党员担任领导工作。我也从二等兵逐级提升到排长。我们这些人,大都不会搞三操两讲,因而引起那些军事教官的不满。 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印把子掌握在我们手里。

一九二六年北伐军到了安源,安源工人又掀起了轰轰烈烈的革命热潮。但是一九二七年四月,蒋介石公开叛变革命,紧接着发生了马日事变。反革命对安源工人的进攻又开始了。

许克祥等反动军队几次进攻安源,铁路工人每次都预先拉响汽笛向我们报警。我们就进到矿井里,再从紫家冲出来,拉到山上去,弄得反动军队毫无办法。

但是反革命的气焰却越来越嚣张。萍乡地主武装还威迫些群众包围了安源。这次斗争规模更大了,在党和工会的统一领导下, 我们矿警队、工人纠察队,加上所有的工人都守卫在四围山上。矿上炸药很多,大部分工人又都会使用炸药。工人们组成了爆炸队,用洋铁皮包炸药,插上雷管和导火索当手榴弹,打得敌人叫苦不迭。(以后洋铁皮没有了,就用布来包炸药。)敌人说:洋晶古打死人,死尸入棺材不贏。意思是说:炸药包打死的人太多,连装棺材也来不及。

在粉碎敌人围困的斗争中,我们每天都抓到许多俘虏,除首恶者外,对于一般的士兵和被胁迫参加的人,不打不骂,还给他们饭吃,并且教育他们说:不要替土豪劣绅卖命,要和工人兄弟在一起。此外,还送给每人一串钱,放他们回家。他们回去一宣传,被胁迫来的人散了不少。半个月后,包围的人越来越少,反动派只好退走。这下子,安源矿警队的名字就响了,远近都知道矿警队是工人的武装,能打仗,为工农大众打先锋。

坚持安源的斗争胜利了,不少遭受反革命迫害的人都逃到安源来。但这时坏消息也不断传来,单是萍乡一地被残杀的共产党人和进步的工人、农民、学生,就在千数以上。该怎么办呢?心里一点数也没有。

八月底的一天,大队长陈鹏找我去。他问我:局势大变,你 准备怎么办?路有千万条,看你走哪一条?我一听话中有话,就没有做声。他说:到八军去吧,手里有兵,还怕没有官当?原来他已和大队副王雁串连了八个人,准备把部队拉到武汉去投程潜的第八军。他们八个人都是湘乡人,在这个严重的时刻,他们以同乡关系勾结一起,准备投降反革命,实在可恨。当时我没有说什么,走出来以后,就赶到矿上,报告了党组织。

党组织研究了这些人平时的表现,并作了周密调查。证实了他们的罪行后,当即采取了坚决行动,就在这天夜里分别对这些叛徒进行了镇压。第二天宣布了他们的罪状,人人称快。

纯洁了内部以后,矿警队的干部重新作了调整,加强了这支部队的领导。

不平常的一九二七年的中秋节就要到了。刘昌炎同志派人来 把我们几个党员找到一间僻静的小房里,传达了上级党的指示在当前最主要任务是在广大地区发动农民暴动,并提出了响亮的口号;暴动,打倒国民党政府!暴动,打倒土豪劣绅!暴动,农民起来夺取土地!……党要求安源工人立即行动起来,参加秋收起义。会后,很多人说:党中央毛委员来了,党的湘东特委也搬到安源来了。但是党要求我们严格掌握部队,整天驻在山上的营房里等待命令,所以谁也没有见到。

中秋节的前几天,接到上级的通知:矿警队二百多人,工人纠察队六百多人和临时用梭镖、大刀、竹竿武装起来的工人,一共三千多人,再加上萍乡的农民自卫军,合编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二团。工人纠察队仍按总队、大队、中队、小队编队。

九月十日,正是中秋节,营长来到我们连里,问了部队情况 就交给我一面红旗。旗杆上面有白铜枪尖,红旗边上一排黑字:“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二团第三营第八连。授过旗以后,知道很快就要行动,同志们的情绪特别高,欢欢乐乐地吃着过节酒相互豁拳、敬酒,一直闹到下午一两点钟。

晚上,命令来了:立即出发,攻打萍乡;然后沿铁路直下,会攻长沙。部队连夜出发,在拂晓前赶到了萍乡外围山地。

进攻萍乡,原定在敌人没有准备之时,乘虚而入。谁知前头的爆炸队混进了城,被敌人发觉了,乒乒乓乓一顿打,爆炸队又退了出来。等到大队赶到,已经失去了偷袭的时机,而且在战斗中还査明,敌人已增加了兵力。

拂晓前,我们八连到达城东面山上,主攻东门。萍乡城有大、小东门,被山地环抱。从山上到小东门一段,开阔地较小,到大东门就有二三里。北面的山地较远,西面是平原,因此以东面山地为攻城出发地是较妥当的。大队把县城围起来,天明开始攻城。 我们拖来了一门土炮,加上火药、铁粒、石块轰起来。一连轰了几炮无效,就扛着梯子扑过开阔地,架云梯爬城,但连爬几次,都被敌人打了下来。

第二天下午,王兴亚团长把营连长都找去,他说:我们的任务是围攻长沙,萍乡决定不打了,向西攻打老关。接着,他布置了撤离萍乡的办法:撤下来之前,土炮和炸药要猛攻一阵,让敌人认为我们要趁黄昏攻城。

在猛烈的爆炸声中,部队和起义农民撤离了萍乡城。当时株萍铁路控制在工人手里,我们坐上五列火车浩浩荡荡地走了。火车经过萍乡车站时,离城墙只有二三百米,敌人噼噼啪啪乱打枪, 我们理也不理。

我们连到达老关,前卫部队已经打下了老关,捉到二十来个敌人,缴到十几支枪。

九月十二日下午二三时光景,我们五列火车到达醴陵,会合了醴陵的农民自卫军和起义农民,立即攻打醴陵城。我们八连的任务是攻打东门。从车站到东门必须经过渌水。秋日水浅,部队下车以后,大部队就走渌水大桥,另一路从右翼涉水而过。守东门的敌人只注意桥上走的大部队,想不到我们已扑到城门口,措手不及,就被我们解决了。大部队一拥而入。巷战时,炸药包大起作用,炸得敌人到处乱窜。战士们一边喊着,一边向前猛追。这时,其余部队也同时攻进城来,会合一起,捉到了一百多俘虏,缴到七八十支枪。醴陵城飘扬起革命的红旗了

当时,听说株洲农民自卫军也起义了,还缴到许克祥反革命军队十二支枪。火车又把我们运到株洲去。我们三营是前卫,到株洲车站下车后向西南搜索前进,没有遇到敌人,就进占株洲城。 街上好像平时一样,来往行人不绝,商店买卖照常,欢迎我们的鞭炮响个不停。

第二天清早,部队正在吃早饭,忽然听到郊外有枪声。有人气咻咻地飞跑进城来,说是许克祥的反动军队来进攻了。我们八连赶到郊外,看见朱少连同志正用望远镜向敌方瞭望。他见我们到了,就对我说:你这个连沿河前进,插到敌人半腰里狠打们快步插出去,赶到敌人中间打,农民自卫军的同志从正面一冲,敌人就垮了。革命农民对许克祥反动军队的仇恨很深,他们的梭镖又特别厉害,追上去就连戳带绞。我们全连紧随敌人后面追击,一直追到离长沙城不远的易家湾,捉到好几十个俘虏。随后,其余的部队、工人纠察队、农民自卫军也赶到了。

不知什么缘故,上级却命令我们停止追击,撤回株洲。现在想起来,可能是怕孤军深入,吃敌人的亏。

在心田附近,我们登上火车,回到醴陵城。这时醴陵城已经闹得火红,革命委员会成立了,工会和农会都恢复起来。我到街上一看,暴动,打倒国民党政府!暴动,打倒土豪劣绅!暴动,农民起来夺取土地!的标语贴得到处都是。满街是人,有不少用红布扎着脖子,都是喜气洋洋的相互打招呼。一打听,原来都是各处逃来的共产党员和革命积极分子。他们在别的地方遭受了百般迫害,今天到了自己的城市,怎么不扬眉吐气呢!

十四日,来了新任务:敌人已经集结了兵力,准备把我们包围在醴陵。我们为争取主动,即折回老关,再向北攻击浏阳城。浏阳城西南是浏阳河,我们团以一路涉河攻东门,另一路绕到浏阳西面攻击西门。敌人认为西面是长沙,不甚注意。因此,我们与浏阳农民自卫军会合后,在他们带领下,拂晓时顺利地从西门突入了城里。十五日早晨,浏阳城全被我们占领了。我们连就住在东门附近。东门外是大路,我向上级请示布置警戒,营部说: 部没有组织侦察警戒,你们看着办吧!我回到连里,排长问我,我说:在山上派个哨,向东警戒。

浏阳城解放后,一住两天,大家都嚷嚷着要围攻长沙,有些干部也认为:一鼓作气,连下三城,反革命力量也不过如此。不消三天,长沙城一定会是我们的。轻敌麻痹的思想发展到极顶,干部、战士满街乱逛,弄得城里四处是兵。我跑到营部去,找不到人;又去找营的党代表,他正忙着与地方同志接头;去找团长王兴亚,几次都没有见到,有一次说是和营长们喝酒去了。管事的人一个也没有,我只好把我们连里的战士收拢等着十七日下午三四点钟,有个浏阳农民自卫军的同志对我说:城外不远发现了反革命部队。我说:快报告团部去他说:报告过了,团长不相信。我心想不对,赶快跑到营部,还是找不到人,又到团部去,还没有赶到,四面八方已响起了枪声。我转身赶回连里集合部队,还没有收齐,敌人已经冲到面前,而且越来越多。我带着二十几个人向外冲,在东门口和敌人遭遇。我们以炸药包开路,突出东门,又打了一阵,才冲出街头。这时,对面高山的敌人还在沿着沙滩扑来,越打越近。我们冲过了河,就沿着山脚向东直插。

冲出敌人包围以后,天已大黑。我一看,部队伤亡大半,只剩下几个人了。我们走岀二三十里路,来到了山边的一个小村庄上。我们希望能和团部联系上,但等了一会,再也没有等到其他人。这时候,有个老乡来向我们报告:反革命已经通知各乡镇捕捉打散的人,要我们留心。我们立即起程,避开村镇,专走山岭、田野间的小路。走了整整一夜,天亮时,看见山腰上有个独家屋子,很隐蔽,就派一个同志去看看,设法弄饭吃。他跑回来报告 屋里只有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头子,马上就烧饭给我们送来。我们非常疲劳,就地休息了一会,老头子果然把饭送来了。他对我们说: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下午,老头子又送了一顿饭,还背了一斗多白米来。他说:你们不能呆在这里,翻过山,绕过杨仙街,直向南去,走到湘江边,就平安无事了!我们向他道谢后, 又继续往前走。

我们总想能够找到团部和营部的人,好决定以后该怎么办。但一连转了几天,什么人也没有遇到,只是到处遇到转移的革命群众。从他们口中知道:工农革命军被敌人打散了,剩下的已不知转到哪里去了;土豪劣绅又在大批杀人。听着这些消息,实在着急。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把革命力量保存起来,于是便决定到株洲、渌口交界的湘江两岸去隐蔽活动。

到一九二九年初(记得是阴历除夕之夜)红色游击队攻打渌口,据说是从醴陵山里出来的。我听到这个消息,连夜赶去,找到了游击队的张金标同志。见面之后,张金标同志要我把隐蔽活动的几个同志集中起来,从醴陵进入湘赣边区的边界。我们按他指定的联络地点,找到了湘东南特委领导的游击营。这样,我们又回到了革命队伍里。以后,湘东南游击营很快便发展为湘赣边根据地一支重要的革命武装力量。

引自《星火燎原》第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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