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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 | 蛐蛐斗鸣---童年的乐趣

童年的回忆就像一扇门,只要一打开就能回忆起不尽的快乐往事。 

白露时节,秋意渐浓,城郊、田野,在将收获的农田、地畔,秋虫鸣声一片,在激昂环绕的大合唱中,唯蛐蛐之鸣最好,清脆、明朗,此时此景最能勾起那童年的乐趣。 

五、六十年代的北京城,玩蛐蛐儿极盛,孩童凑在一起逮蛐蛐、斗蛐蛐、聊蛐蛐,胡同的快乐于此,同学呀、伙伴呀见面说的最多的就是蛐蛐,每年一放暑假,做的也是这件事,胡同里的小伙伴、同学常会凑在一起,说起蛐蛐儿,热闹非凡,不过要是出去逮蛐蛐儿,那得是够哥儿们,够意思的知己,常是在孩子堆里,爬耳朵说话,定局出去逮蛐蛐儿。 

暑末秋初逮蛐蛐儿,都是未蜕壳的半成虫,慢慢的就见成虫,带上个蒌子就行,虫儿们还不开牙、打斗,这时候逮蛐蛐儿,就选那村边地头烂草堆、砖瓦块之下,只要一翻腾那蛐蛐噼吧乱蹦,全凭手快眼疾抓大个的,回来再挑、再养,先是挑个头大的,再看翅,玩蛐蛐儿,讲究大头宽翅,头大牙必大,翅宽当是将才,再细说说道就多了,什么红头、黄头、麻头、虎头……,头上的斗线,翅子也分颜色,黑翅、黄翅、红翅以至尖翅、焦翅等等,在孩子圈里这点玩艺也传的神乎其神,什么样的善斗,什么样的智勇,每当伙伴弄着好虫,凑在一块那话儿说多了,圈里总有孩子王,比一般人能侃,说起头型能给确定,将来能是什么牙,是个铲儿啊,还是什么的,那翅除了色不一样,还能看出什么蝴蝶翅啊、鸳鸯翅……以至什么样的翅子什么特点,是善勇还是善智,养或就是只废物,不管怎么说那点玩艺总是弄的人心里痒痒的,总想弄个有模有样的虫儿,在伙伴们跟前露露脸儿。 

淘到几尾个头大的,便会精心养起来,那时家里到处都塞着各色的蛐蛐罐,精心调喂,使之养精畜锐,只等那白露时节上战场。孩子们的虫总是难出风彩,后来听说,那虫儿只个大,身长不行,要选那身体厚实,脖宽厚的,大腿要粗,小腿要白,打斗起来才有劲,个头大,腿爪细只是图有虚容而已。那个头大体宽厚差不多的虫,定是那发育健壮者,当两虫势均力适之时方显英雄本色,像那些将军级的孩童伙伴很难遇,捧在手里视为至宝宝的往往就是大人不屑一顾的。 

每年处暑一过,那玩蛐蛐似是进入倒计时,起早摸黑去逮,这时虫儿们已进入成虫儿时期,逮蛐蛐全凭听叫儿,在那百鸣之中听出叫声宽厚的往往是好虫儿,这全凭耳聪,还得有耐心,越是好的虫叫起来不频繁,叫几声,歇好半天,再有风吹草动大半天也不吭一声了,沉不住气,就在地里翻腾,往往是事倍功半,在田地逮蛐蛐十分有趣,分明叫得叫声清脆响亮,费劲把它提住确是尾苍蝇大的小虫,蛐蛐儿在野地里也会争斗,往往听到那鸣声急促,而后便有一虫儿,鸣声豪迈欢鸣,你定会感知那是条胜者,抓回来,细观也非一条战将,原来那些草虫未到节令,仅是以鸣声为斗,胜者全凭一幅好翅子。立秋后,这时有的虫儿已经打洞做窝了,在农田地埂上细找很容易,这种虫儿叫起不停声,克、斯……斯,往往不断音,那洞口用土浮掩着,只需把钎子像后一扎,轻轻一搬,它就会跑来,里边必定是一对,有条三尾,人们的干扰打破了它的温馨美梦,这种虫善斗,见了对手,必定开牙、打斗,把怨恨全发泄在同类身上。伙伴们传言鸣声老嘣、沉闷、缓慢,叫起来一字一板的往往是好虫,其实不尽然,多是些二、三流货色,甚至就是条败将,不要说逮不着大虫,这么多年似乎听也不曾听见过大虫的鸣叫,据说,那上了品位好虫儿极少叫,或是白天根本不叫。凭着听蛐蛐儿鸣叫逮虫的乐趣,往往是验证一下经验、耳力,比起在草垛、砖堆乱翻多了一点追求。玩蛐蛐最乐呵,最聚人的当然是小伙伴们约好,斗蛐蛐,伙伴们斗蛐蛐纯粹是斗一乐,没有名利,没有赌,只有胜败,却没有输赢,有空再来。不过那位兄弟要是常败,伙伴也会鄙视,叫他“老迷”,前边加个臭字,臭老迷。老迷也是一种蛐蛐,有叫老迷嘴的,模样和蛐蛐一样,只是长的猴脸,牙细长,叫起来有声无调的,打斗起来只是做做样子,没有人喜欢,那时的天坛公园特多,甚至你难碰一个蛐蛐儿。伙伴回来在一起,众目盯着地上的斗盆,真的极为有趣,蛐蛐儿间的打斗极具人性,要不然人们难以宠之又宠。有的虫儿外强中干,确偏要称大,入得斗盆,两条须四处乱扫,像是在寻打对手,用探子一扫,便呲牙乱咬,而后大叫不停,而后在盆寻扫一周,便再振翅高鸣,似是王者,放进一条虫来,两须轻扫地面,在盒里匆匆转了一圈,便蹦出盆来逃了,那虫自然又是一阵长鸣高温;再放进一条虫儿,那获胜的虫儿似乎还不尽兴,嚁嚁……的叫的越欢,似乎它已是胜者,新进来的虫似乎漫不经心,懒洋洋的,用牙一支一支捋着那须,那只获胜的虫儿,几声大叫后便迫不急待的冲了上来,那虫儿也不慌张,张开牙,大腿向后一伸,踏下身来,那逞强虫咬的高,本身吃亏,这条条分明就是个地铲子,极具杀伤力,两对牙一相交,那地铲咬住对方,两脚一磴,脖颈一甩,那虫儿已落到盆沿上,那懒虫在盆里不见了对手,张翅欲鸣,不曾想那盆沿上的虫却大叫起来,鸣声中有悲苍,明眼人发现那虫儿脖颈下流着水……然而在盆沿上爬着不动却鸣声不止,这场景在真正的斗场上,是一定要见个高低的,常规讲,叫者为胜,按自然规律也是,那有挨了打,受了伤还说自己赢了哪,此时两位虫主谁也不言胜败,沉默片刻,还是那虫主自言,再换条厉害的,进入斗盆的蛐蛐儿,是条黄翅红头,白腿白爪颇有几分将像,那两虫一搭上须,这红头便大叫起来,张开两只红牙,跃跃欲试,只是不进前,不过那鸣声实有几分震慑力,十分宽厚响亮,那地铲还是老样子,张开牙静观,这也有个说道,那时玩斗蛐蛐儿,要是您的虫儿,进了盆遇上对手不开牙,那就请出了。这红头是对手不动声色,几欲上前,牙不相碰,只是开鸣,而后转到地铲前后,那地铲不慌不忙,轻弹单腿,那红头,挨了一脚没讨到便宜,便在地铲周边转来转去,张大牙,高鸣不止,似乎那胜利已属于它,终于迫不及待,勇上前来与那地铲对上牙,左右推咬,那地铲儿原地不动,以静制动,只是把牙放的更低,并不主动出击,那红头推上几下,便以为胜利了,便高鸣几声,再张牙,那地铲依旧以牙还,推一推,叫一叫,分明没有认输的意思,那红头这次真的咬了上来,那地铲也分明来了精神,势如出海蛟龙,身形极为敏捷,那红头渐渐体力不支,败下阵来,那地铲只是轻身叫了几声,算是声明已获胜利,再就是用牙轻捋着那双须。这时有人调侃说:“这哥们儿的虫都炸盆的玩艺,叫起来挺凶,斗起来不行啊”,反正输了,说什么都没有,其实那时孩子们玩的蛐蛐大多如此,有的虫,只是叫几声,呲呲牙就了了,难见拼死拼活的场面,玩蛐蛐喜欢咬的低的,所谓地铲儿,咬起来占便宜,再加上脖粗腿壮,常把对手咬的在地上乱滚……当然,也并非地铲就准赢,下来这个只虫,是条青麻头,脖颈灰乎乎的,俗称土脖,那虫入得斗盆便有一分大将风度,两条须左右摇摆,像是寻找对手,把盆人用探子轻轻一扫,两虫的须便搭在一起,那麻头稍后一退嚁嚁叫了几声,微张两牙,向前欲斗,稳逼对手,这麻头算是咬的高,两对牙一相交,猛然间那麻头两只牙死死衔住地铲一只左牙,左甩右甩瞬间就地转了一圈,此时那地铲儿在盆内沿着盆壁,慌忙逃蹿,那对牙已合不住,最终自己跳出盆来,败了。那麻头落身盆*****,就地旋转,边转边鸣,俨然实实的胜者,其实按虫儿来说地铲也罢,麻头也罢均为智者,只是那麻头技高一筹,而那入盆便叫,边战边叫者,分明是底气不足,干呐喊,以高调吓唬对手,遇上真正的对手往往不行。 

孩提时与伙伴一起玩虫纯真的乐呵,选虫、斗虫全无章法可言,全无那些玄妙之极的说道,但乐呵是纯真的,玩虫只为“听其鸣,可以忘倦,观其斗,可以怡情”,按当下而言“君子可以寓意于物”,寓意于物,虽微物是以为乐,这是玩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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