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伯长期患喉痹之症，四处求医问药，但效果总差强人意。去年夏天在儿子陪同下到北角诊所找我看诊，经过一段时间的细心调理，病情逐渐得到控制，入冬后看过一次就没有再来了。今年春节过后不久，郑老伯喉痹复发，疼痛难忍，又由儿子陪着来看我诊。问起缘由，还是因为不小心感冒所引起的，想起每次都在我这里服几剂中药就能缓解或消除，所以就赶快过来再找我看诊了。与之前一样，郑老伯服三剂后疼痛明显减轻，再服三剂就基本上稳定了。
喉痹是中医古病名，相当于现代医学的急、慢性咽喉炎、扁桃体炎等，西医的杀手锏就是抗生素，但对某些喉痹已经不起作用，现在有经验的医生都不会滥用抗生素了。中医历来都是从阴阳、虚实这两个维度来区分喉痹，而不是简单地运用清热泻火、解毒消肿的方药去处置。也就是说，引起喉痹肿痛的火有阴、阳、虚、实的不同，属阳、属实之火，固须清热解毒；若为属阴、属虚之火，理当温补脾土，引火下行。郑老伯的病情正好属于后者，他不仅面容清瘦、形寒肢冷，而且经常胃痛发作、小腿抽筋，从首诊那天起我就告诉他是脾胃虚寒的体质，起初他还半信半疑，但经过几次的诊治之后，他开始变得对我非常信任。究其原因，还是吃了我的药感觉舒服，不但解决主症问题，而且连胃痛也一并给治了，这是和他以前吃药最大的不同之处。
其实中医强调的辨证论治，对喉痹来讲同样适合，既然我们辨证他的喉痹是虚火、是阴证，那就应该旗帜鲜明地调和脾胃、扶助阳气，切不可瞻前顾后，而不敢用干姜、桂枝、附子等热药，更不能见炎就清热，妄用苦寒泻火，再戕伤脾胃。郑老伯为什么胃痛总也不好？我推断或许与他治喉痹滥用清热药不无关系。至于如何辨其为虚火、阴证，除了前面讲的那些症状之外，还有一个很关键的佐证，我看到他的喉咙痛处只是微肿而呈淡红色，张嘴伸舌的过程中会流出很多口水，这就进一步证实属虚寒无疑！像郑老伯这样脾胃虚寒，土不伏火的喉痹症，我通常都会以自拟半夏乌智汤（半夏、厚朴、牛膝、乌药、益智仁）为基础方，酌情加入蝉蜕、桔梗、木蝴蝶等利咽止痛，以及桂枝、干姜或附子等温经散寒、引火下行，以使火伏土中，从而缓解局部肿痛。因此，临床上并非所有的喉痹都是火热证，对年老体弱之人尤其要慎用寒凉。清代医家陈修园所倡导的＂宁事温补，勿事寒凉＂，至今仍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香港浸会大学中医药学院临床部首席讲师 黄 斌 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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