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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冠华与章含之的最后岁月:风雨十年,相守一生(中)

乔冠华与章含之

2

相守的日子。

1978年12月11日下午,乔冠华终于结束了780天的隔离审查,在此之前也己结束隔离审查的章含之,前来接他,两人一同回到了阔别两年半的史家胡同51号院家中。

乔冠华和章含之这对患难夫妻,此时才算得到真正的团聚。

从结婚后的5年里,他们两人虽然身处高位,但“高处不胜寒”。他们身不由己地生活在复杂的政治环境里,作为缺乏政治斗争经验的两个人来说,他们在一次次的政治风浪中应对、周旋、挣扎,晕头转向,身心疲惫。章含之在回忆中说到:1976年是她最不想回忆的一年。因为那一年,对她来说,“非常沉重、非常压抑”,“没有任何欢乐可言,没有任何轻松可言”,仅只意味着“悲哀、压力和灾难”。那一年没有节日。“不记得新年怎么过的。大概也就是愁吧。年前已经开始批邓,刚刚点燃的一线希望又熄灭了。总理已经病危,外交部老干部的命运难测,乔冠华最让人担心。以老乔一贯的脾气性格,如果总理离去,没有赏识了解他的上头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的。啊,接下来的事情……果然!我真的不想回忆了。”

这是他们这对夫妻回归平民生活后,对多年来政治生涯的深深感叹。

乔冠华和章含之终于安静下来了,他们没有了职务,不用上班,再也没有了政治上的是是非非,精神上感到格外轻松。

史家胡同51号院

他们两人厮守在这个宽大的四合院里,在日常生活当中,除了种花赏月之外,就是一起品茶读书,虽然不像以前一样,家里会有很多客人,不过他们也难得享受这特殊的平静生活,相濡以沫,俨然是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样。

章含之在书中常常忆起:“从初夏到深秋,我们常常在深夜的月下散步。时间久了,冠华统计出,走一圈院子是八十步。在银色的月光下,冠华几乎是与白昼里全然不同的一个人。他没有了好胜雄辩的气势,脸上常常有一丝淡淡的伤感。我常常想,不知道这世上有几个人能真正懂得他的心……。然而,又有几个人看到过清澈如水的月光下的乔冠华?他是那样沉静,那样柔和,而且那样的忧伤。这时的乔冠华,只有这深深的四合院与我一起陪伴着他,聆听着他倾吐内心的感叹。”

在这段难得空闲的日子里,乔冠华着手整理旧作,把他30年代在香港、40年代在重庆和建国后写的许多国际评论翻出来,进行编辑整理。

在此过程中,章含之帮助乔冠华查阅有关史料,校勘文字,提出一些参考意见。经过夫妻二人一年多的齐心协力,最终编撰完成了《乔冠华国际述评集》。

乔冠华《国际述评集》

但遗憾的是,这本集子到乔冠华去世一年后才问世,他生前未能亲眼看到。

与此同时,乔冠华还把他1971年至1976年的诗作,工工整整抄了一遍,并作了大量的注释,共计三十五首,自己留作纪念。

此外,乔冠华还口述了自己的身世《童年·少年·青年》,由章含之录音整理。这些珍贵资料,章含之后来都写进了书里,成为她对乔冠华最好的怀念。

他们的最后时光,既是忙碌的,又是十分宝贵的,因为这些工作都是乔冠华在与病魔的斗争中进行的,他随时都有被病魔夺走的可能。

因为乔冠华之前做过心脏和肺癌两次大手术,身体非常虚弱,有时躺下就不能起床。而此时的章含之,就担起了全力照顾丈夫的责任。章含之后来说,自己从小到大家里都有保姆伺候,可谓衣来顺手,饭来张口,从来没有伺候过人,也不会照顾人。可是与乔冠华在一起的时候,她却学会了伺候人。为此她戏称自己成了“饲养员”,变着法给乔冠华调剂可口的饮食。为了给乔冠华榨新鲜的西瓜汁,章含之会在炎热的中午将一个一个瓜子摘出来,榨好汁端给他;吃香蕉也要细心地剥皮、切块,亲手喂给丈夫。

许多时候,乔冠华躺在他那张心爱的藤椅里,喝一口章含之端上的碧螺春茶,喃喃自语地说:“这多好啊!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家!”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让人没有眷恋的机会。

在史家胡同与爱妻章含之度过5年美好日子的乔冠华,还是没能抵挡住病魔的折磨,不得不住进了医院。但是这次住院,乔冠华再也没有回来,他与这个大院永久告别。

从乔冠华住进医院的那一天起,章含之就一直陪护在侧,晚上,她在丈夫床边支下了一张小床,随时起来照顾他。

章含之永远忘不了她与乔冠华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

1983年的9月21日晚,是乔冠华在人间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也恰巧是那一年的中秋之夜。他已多日断断续续处于昏迷状态,章含之也已忘记什么是睡眠。病房里只有章含之一个人在一盏孤灯下守护着随时可能病情剧变的丈夫。白天,章含之请司机老张从北京饭店买了两块月饼,她知道这是她同丈夫共度的最后一个中秋夜,她多么希望他睁开眼再看看她,也看看他一生最喜爱的月亮!

乔冠华与章含之

这里,本人无法记录当时的情景,只好引用章含之的回忆,来还原他们刻骨铭心的最后时刻:

半夜三点多,当我趴在床沿上昏昏沉沉似睡非睡时,我感觉冠华无力的手在抚摸我的头发。我猛醒过来,抬头看,冠华果然微微地睁开了眼,张嘴想要说话。我为他擦脸,喂他喝了几口水,此时他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举手要我坐在床沿边的椅子上。冠华握着我的手,竭力想说话,却只有喉头沙哑的声音,不能成语。我把一块月饼切成两半拿到床前,对他说:“今天是中秋节,我买了月饼,我们分一块,你尝尝。”冠华都听懂了,艰难地微微笑了一下。我把切开的月饼送到他唇边,他动了一下嘴唇,碰了碰月饼,点头表示他尝过了,又指指我,示意要我吃。我把他刚刚碰过的地方咬了一小口,却难以下咽。冠华此时又在挣扎着说话,他用颤抖的手指指我,又指指他自己,嘴唇不断在颤抖。我趴在他唇边,听到他喉咙里的声音说:“你……我……十年……”接下去听不清了,他又用手比划,加上十分微弱的含糊不清的嗓音,我听出他的意思是说:“你和我,十年了,苦了你。我要说的话你都明白。”我见他如此吃力,心都碎了。当我用手巾替他擦汗时,猛然发现他眼里滚动着的两滴晶莹的清泪正悄悄地滴在枕上。他是个坚强的人,一生很少流泪。此时此刻,他知道诀别即在眼前,他难舍他们十年的患难情意。我知道他有千言万语,此时却无法说出来。我强忍泪水,伏在他耳边说:“我一切都知道。你会好起来的。不要说了,你的一切我都明白,你想说的话我替你说。”冠华宽慰地点点头,不久又陷入昏迷……。

乔冠华再也没有醒来。他就这样离开了他热爱的生活,离开了他眷恋的人间,离开了他挚爱的妻子章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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