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生于北宋末年,在她出生的那个时代,整个社会对女子极不友好,哪怕再聪明、再漂亮的女子,最终也难逃被男性掌控命运的悲哀。
李师师生于开封一户染坊,父亲王寅以纺织为生。她刚出生时就十分特别,面无表情,既不哭也不笑,让父母十分担心。王寅抱着她去求教于一位高僧,高僧只瞥了她一眼,便摇头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王寅听后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高僧的话是什么意思,是预示女儿的不祥命运吗?还是对王家的轻蔑?王寅心中充满疑虑,但也只能抱着女儿回家了。
四年后,王寅和妻子相继病故,留下未满四岁的李师师无依无靠。她流落街头,被开妓院为生的李蕴收养。李蕴看中她的聪慧和俏丽,给她取了李师师这个姓名,教她读书识字、琴棋书画,以及唱歌跳舞等技艺,打算培养她将来在妓院挣钱。
李师师天资聪颖,不到十岁便能作词填曲,且歌喉甜美,舞姿婀娜多姿。李蕴看她长大后必定姿色绝伦,遂吩咐她只卖艺不卖身,妓院里也不让客人欺负她。
然而,李师师的境遇依旧凄惨。她天生就不属于这艳俗嘈杂的环境,可又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李蕴将她当成商品培育,她必须照做,即使内心早已麻木。每日被迫学习各种讨好男人的技巧,她的童年与少女时光就这样在训练与压抑中度过。
李师师明白自己注定要在这污浊的泥潭中挣扎终生,暗自叹息:“我这般倾国倾城的容貌,为何使我受尽折磨,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李师师虽有才华,但她不过是生于这个六朝金粉的女子。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女人是可以任意交易和利用的商品,再美貌高贵的女子,也逃不过被男性定义的宿命。
看着镜中自己的倩影,李师师明白这美丽面容无法为她带来真正的尊严与自由,反而更像一个诅咒,让她无法脱离这个没有尽头的深渊。她注定要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直至死去。
李师师姿色绝艳、歌舞双绝,很快便在京城小有名气。达官贵人、王公显赫都想一睹真容,哪怕只是看她一眼,听她唱一曲,也心满意足。
李蕴为了不让这棵摇钱树早早枯萎,只允许年轻俊朗的客人来欣赏李师师的才艺,不让任何人碰她分毫。李师师就这样成了一个被保护在冷宫中的佳人,所有人都可以远观,却无人能亵玩。
这在当时的社会已属难得。朝中大臣秦少游曾经写下这样的评价:“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
李师师的美貌和才华无人能比,成为京城里的传奇。所有曾经见过她一面的男子都深深为她着迷,却无一人能真正拥有。她就像一朵存于高山之巅的仙花,令人向往却无法触及。
然而,她的命运仍旧不由自己主宰。李蕴将她保护起来,也只是为了等待更高价值的买主。李师师明白,她被视为稀世艺妓,只是另一个金笼。
李师师渴望自由,却也无从选择。她注定沦为男人的视线焦点,被迫接受各种异样灼热的目光审视、评判、所有。哪怕所有的关注也无法带给她丝毫快乐,她内心早已枯萎生茧。
她宁可自己无人问津,也不愿做这无尽戏弄的对象。可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不过是无数男人眼中自己都不敢触碰的梦中人。他们的渴望、欣赏、窥视,都不会让她有丝毫安全感或幸福感。
李师师望向窗外苍白的月光,心想道:“我注定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这世间再无一人真心待我。”
李师师的名声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远扬,终于传到了宋徽宗的耳朵里。徽宗本就是一个极度重视艺术、沉迷声色的君主,听闻京城有如此淑女,急不可待地悄悄前去欣赏。
那一夜,李师师的歌喉婉转悦耳,舞姿妩媚多姿,徽宗看得如痴如醉,当场决定要独占这朵仙花。次日他便吩咐李蕴,李师师只能侍奉自己一人,不许接待其他客人。
从此李师师成了徽宗的私有物品,她不再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京城传奇,而是君王私密的玩物。徽宗时不时便溜出宫廷,来找李师师取乐。为她置办的衣食住行更是不遗余力。
然而李师师明白,自己不过从一个瓶中换到另一个瓶里。徽宗固然宠爱她,却也只是将她视为消遣玩乐的对象,并未真正把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对待过。明明有着与众不同的才华,她仍只是供男人取悦的花瓶。
李师师开始觉得,自己仿佛活在一出戏剧中,充当各种角色,却从未是剧中真正的主人公。她演绎了妓女、仙子、才女等形象,却从未有机会真正展现内心的李师师。她感到十分疲惫,对这些角色已失去任何兴趣。
“自古红颜多薄命,一代名姬更不幸!”李师师叹息道,“我这般出众的才貌,却注定只能沦为男人的玩物。若我是男子,定能凭才华出人头地,建功立业。奈何女儿身,只能任他人摆布。”
她明白,自己这一生注定只能被动接受,无法改变任何事。她绝望地想,不知还要演绎多少故事、扮演多少角色,才能迎来片刻真正的宁静。
当金兵南下,徽宗被俘之时,李师师还在为他备办衣物。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措手不及,她成了一叶扁舟,在乱世的波涛中颠簸。没有一个人关心她的死活。
李师师最终选择南逃,来到新的都城临安谋生。她用自己毕生的积蓄,资助起义军抵抗金人。即便她曾经如此接近权力中心,如今朝堂之上也无人再提起她的名字。
一个女子,再美丽、再出众,在当时的社会也不过是可以牺牲排除的棋子。李师师苦笑,她这一生不过是被男人们戏弄的提线木偶,还以为自己可以高高在上,皆是自欺欺人。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李师师喃喃自语。
她终于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朝堂之上从来不存在女子的位置。哪怕她才华超群、容貌无双,得到过的追捧和君王的宠幸,但所有眼神与关注都毫无意义,从未让她真正被当做一个独特、有价值的个体对待。
当她失去利用价值,便被迅速遗忘。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女子的心声,也不会有人为她的遭遇感到不值。
李师师明白,在这个视女性为次等的世界,她与千千万万普通女子一样,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消耗品。她们的悲喜并不重要,命运全由男性主宰。
李师师怅惘若失,她想要找回真正的自己,但过去的种种经历让她痛苦不堪。她多么希望生而为男,哪怕最普通的男子,也比女儿命运好上太多太多。
李师师在临安落脚后,过上了平静祥和的生活。她不再画浓妆,淡淡的才是女子本色。李师师隐居山林,过起与世无争的日子。
有一天,一个叫燕青的画家来到她的居所,请求她能为自己作画模型。燕青眉清目秀、谈吐不凡,李师师正看着他认真作画的侧脸,心中一动,原来男子也可以这般令人安心。
从此燕青时常来访,两人坠入爱河,李师师久违地感受到了被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对待的温暖。她开始回忆起小时候与父母嬉戏的片段,童年那些被掩埋已久的快乐和阳光重新涌现。
也许许多美好的事物要来得很迟,但是还不算太迟。李师师隐隐有了希望——她也可以像其他普通女子那样,爱一个人,被一个人所爱。
与燕青在一起的日子,李师师恍如重生。她终于感受到了被当作平等独立的个体对待是何种感受。燕青并不在意她的过去,也从未将她视作物品,而是真心对待她的思想与情感。
李师师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她和燕青在山间小屋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把时间都花在彼此的艺术创作上。李师师重新找回了儿时的开心与好奇心,她笑着对燕青说:“我简直看到童年的自己在那边向我招手,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燕青也由衷地说:“我们是彼此的春天。在你身边,我的灵感永远也不会枯竭。”
李师师感慨,原来生活可以这般简单美好,不需要名利场的虚妄。她再度看向镜中自己,发现面容已不似从前,却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幸福。
她终于明白,一个人的价值,与外在无关。当她被当作一个独特的个体对待时,外在的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重要的仅仅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真正爱你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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