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法治报 十一、持枪抢劫运钞车案（5）

十一、持枪抢劫运钞车案（5）

　　郭松的双手被紧紧铐住

　　当天情况就报上来了：大约是1993年鹿宪洲在押期间，他在首都汽车公司工作的同事黄立平，曾经向人打听，谁在市第二监狱有熟人？据黄说，有个叫“郭松”的，托他找关系“捞”鹿宪洲出来……黄立平，曾经与鹿宪洲在一个车队，两人关系一直密切。警方在首汽公司的协助下，很快拘捕了黄立平。
　　黄立平确实与郭松有来往，据他交待：郭松1989年因强奸罪被判刑4年，在狱中与鹿宪洲相识。郭松与父母一起生活，住在马甸。
　　专案组派人到马甸，郭松家的原址已经夷为平地。通过派出所跟踪查找，终于找到郭松母亲的住处，但是郭松此时已经带着妻子、女儿与母亲分开单过了。刑警们只从邻居处得到一个郭松母亲家的电话号码。
　　当王军把这个电话号码交到九大队队长房亚林手里时，已经是9日晚上8：30。王军下达的命令简洁明了：挑几个精干的人，要一举成功！房亚林知道这句话的份量，当即选了八个精兵强将。
　　王军忍不住嘱咐：“抢银行的都是亡命徒，一定要让大家注意安全！”
　　房亚林说：“九队来的人，都是写好遗书的！”
　　王军心疼地再嘱咐：“那更要避免牺牲！100个歹徒也抵不了咱刑警一条命！”
　　考虑到鹿宪洲所说，枪支可能都在郭松那里，王军最后嘱咐：“要活的。但小子要是持枪反抗，可以击毙！”
　　房亚林心里明白：医院里躺的那个，还没准儿怎么样呢，这个郭松，不到万不得已，是一定要留活口的。就是为了留这个活口，刑警们做通了郭母的工作，请她协助捕获郭松。
　　当教师的郭母也算是深明大义了，当面对全副武装的刑警们，得知儿子与一个大案有关，她落泪了，最终同意一起去儿子那里。
　　深夜3点多钟，郭母敲响了郭松的家门。三下，里面没有动静；又三下，里面还是没有动静。按原定方案，此时刑警们就要采取特殊手段破门而入了，但是紧守在门边的副队长刘勤和常青山犹豫了：门口站着郭松的母亲，屋里是无辜的妻子、年幼的孩子，四下是安睡的邻居……郭母也在犹豫，终于，她对着门叫起郭松的小名。
　　屋里响起了啪嗒啪嗒的拖鞋声。
　　睡眼惺忪的郭松打开房门，甚至没有跟母亲说一句话，转身就往回走。常青山将没有穿防弹衣的副队长刘勤和郭母一起挡在身后，跟着郭松就进了房间。刘勤从后面快步跟上，两人走过三四米的走廊，郭松已经躺在床上，大概又听到了动静，刚要起身，两名刑警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上来，把他压住，摁在床上！前后仅仅十几秒钟，郭松的双手已经被雪亮的手铐紧紧铐住。
　　对话证实了郭松的身份，刑警们松了一口气。郭松挣扎着不甘心地问：“我怎么了？你们抓我？”
　　郭松的妻子惊醒后也慌张地问：“你们抓错人了吧？”
　　旁边的小床里，7个月的孩子沉沉睡着……

　　郭松招供“8·27”案

　　短暂的休息之后，开始突审郭松。然而，撬开这个“活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从10日凌晨3：40开始，一直到中午，郭松与审讯的刑警耐心地兜着圈子。他不是初犯，也知道这次犯的“事”太大了，他企图能够逃脱惩罚。
　　绕来绕去，郭松终于听出来鹿宪洲已经栽在刑警们的手里了。再顽抗已是无益，只能加重自己的罪责————他别无选择，提到了“8·27”那次未遂的抢劫。
　　当房亚林听完郭松交待“8·27”银行抢劫案的实施过程，已经很难用激动、兴奋来形容他的心情了。多少日子以来，刑警们顶着常人难以想像的压力，与犯罪分子们苦苦地周旋着，与这种亡命之徒的持枪犯罪较量，更是随时准备要豁出性命的。现在，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了。当他拿起电话向王军汇报时，语气竟然出奇的平静：郭松把“8·27”撂了。
　　这是王军等待已久的结果，也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从失窃的进口中高档车查起，在多辆失窃的中高档车中盯住黄色尼桑，查到黄色尼桑并抓住盗车人，此人必定与银行抢劫案有关————8日午夜，他就断定黄色尼桑的出现，就是“揭锅”的时候到了！
　　但是，在听到房亚林的汇报，听到那个过于平静的声音时，他不放心，他仍然需要证实：“大声点儿！快说！”
　　房亚林扯开了嗓门：“郭松把‘8·27’撂了！“
　　“撂了！”王军重复道，还应该说些什么呢？事情果然如他所判断的那样！他拿着电话竟然有20多秒没有讲出话来，终于迸出来的一句是：“你们真他妈的够意思！”
　　房亚林心头一热，眼泪流下来了，一向不善于用语言表达感情的王军，对部下说出这样痛快的一句“够意思”，他知足！
　　接下来的几天审讯、取证的过程，也继续验证着王军的推断：郭松交待，还有一辆本田车，也是鹿宪洲刚刚盗窃的，停在他家附近。这正是王军推断的第二辆备用或接应的车，他想起在鹿宪洲身上还搜到一把车钥匙，立即让林战胜拿去找那辆本田。林战胜到了现场，用钥匙一试，车门果然开了。接着，在本田车的后备箱找到了一个尼桑车专用的工具箱，经查对，正是“6·30”案的尼桑车的工具箱，里面的鲤鱼钳钳口和那辆尼桑车车牌上留下的钳痕，完全吻合。
　　王军意识到，多米诺骨牌开始倒塌了。
　　但是，枪支并不在郭松家里。经过对郭松的三个住处的仔细搜查，郭松说的是实话。而鹿宪洲住在什么地方，郭松又不知道……

　　作案枪支终于找到了

　　王军决定另找突破口，再审与鹿宪洲有密切联系的黄立平。
　　根据黄立平的交待，先找到了鹿宪洲在木樨园的第一个住处，没有枪支，但是也有收获————根据窗台上的一张名片，查到鹿宪洲的一个女友王青。
　　几经曲折，在王青和鹿宪洲的第二个住处搜到了五连发手枪一支和双筒猎枪一支，但并不是抢劫案中使用过的枪支，微型冲锋枪和其他作案枪支仍然没有露面。
　　9月18日，黄立平又交待曾经去过鹿宪洲在华北大酒店附近的一个住处，在派出所同志的帮助下，刑警们打开了13层的一个很少来人居住的出租房。开始搜查了。当刑警齐世明打开衣柜，看到一个白色的纸手袋，非常随意地扔在里面，拿开上面几件衣物：“枪！”他惊呼起来，王令振两步就冲了过去，戴上手套，把手枪一一取出，一共是四支。
　　接着旁边又有人惊呼：“钱！人民币、港元、美元、日元！”
　　……一分钟，前前后后也就一分钟，胜利就这么突然走到了刑警们的身边！
　　王军、张良基、刑技处的同志相继赶来了，取证、摄影、检验……小小的单元房里挤满了人。王军知道，这回真的是该结案了。就在他们返程的半路上，王令振的电话追了过来：“微冲找到了，鹿宪洲把它藏在暖气下边的地毯底下……”
　　“好————”王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最后一个牵挂也撂下了。
　　当晚，刑技处对四支手枪和一支微型冲锋枪做了实弹射击的检测，弹壳、弹头与“12·13”、“2·08”、“6·03”、“8·27”案发现场留下的证物一一比对，就像拼图游戏一样，刑技人员把他们全部对上了。
　　虽然此时鹿宪洲已经因伤势过重死亡，但是铁证如山————他就是这一系列抢劫案罪大恶极的罪犯！
　　同年，郭松经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审理，被判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