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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苦的命,活出那样灿烂的人生

世间种种皆是缘分,包括你读的书。

这个暑假,本来打算读伊恩·麦克尤恩的书。最开始读英文版的赎罪,语言很细腻,却发现情节不为我所喜,接着又去读他写得另一本书的中译本,依然没办法读进去。历经多次拿起、放下,我终于放弃了,本来以为我甚至还可以写出一两篇论文。

真的,连读书也要靠缘分,强求是不行的。

所以,我只好拿起我喜欢的爱丽丝·门罗的书看起来。再一次读她那一篇《我年轻时候的朋友》。加缪说伟大的作家也是伟大的哲学家,我以为好的作品必是对生命有直白真实的刨析,而且总会有一些入理入心给人启发的智慧,即回答人生如是,生者何为的问题。恰巧,我亦过不惑之年,不敢说有哲人的智慧,但在时光的流逝中,在生活的磨练中,恰恰也有了一些与门罗相同的看法。比如说,这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年轻秀美的姑娘,与她们家农场的一个帮手订婚了,但是就要结婚的时候,却发现她的亲妹妹怀了她未婚夫的孩子,所以只好让她的妹妹嫁给了自己的爱人。妹妹婚后身体不好,于是她自己看护,并请了个护士来照顾妹妹,可是妹妹病入膏肓,不治身亡。人们都以为这是因果报应,她终于可以和本来属于她的爱人结婚了,可是没有,护士嫁给了他,并且继承了妹妹的房产——其实是属于她们家的房产,与她为邻,甚至羞辱她。

我还记得第一次读这个故事的感觉,像喝了一碗凉凉的辣椒水,凉是因为原来因果报应未必是真的,好人未必一定有好报,而火辣辣的则是愤怒,对男主和妹妹的愤怒。

可是愤怒是没有用的。作者并没有愤怒,她絮絮叨叨地娓娓道来,好像在讲一件极平常的事——这样的事在滚滚红尘里一定是极其平常的吧。我喜欢读门罗的书,一个原因是她的故事极其贴近真实的人生。小的时候单纯,总觉这世界无比的美好圆满,人人皆有幸福人生。到了中年,方才觉得真实人生,特别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亲子或是夫妻,不尽如人意的其实占多数。看到最后我更是讶异,亦给了我鼓励,因为门罗并没有让女主成为怨妇,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常人看来是不堪忍受的奇耻大辱前,女主并没有怨天尤人,也并没有抑郁沉沦,她依然是她,挺秀优雅的像个女王。人生虽然无常,我自灿烂如常,这是门罗给出的人生如是,生者何为的答案。

其实,我一直在想这未必可能。虽然我也知道,生活的磨难已成实事,愤恨、抱怨,垂首顿足,又有何用?不过是让自己在众人面前更难堪,不过是自己的心陷入更多的苦恼——这样颠倒梦想的心便是地狱。可是,明白道理容易,能够做到却十分艰难——她是如何管住自己的心的?

直到昨日,我看了一个视频,才觉得自己太浅薄了,现实生活永远比文学作品更丰富也更残酷,而现实生活中有些人,比小说人物更坚韧更美丽更不可思议!

视频上的她,肌肤胜雪,明眸皓齿,丰姿神韵,雍容高贵,她是那么美,即便已经九十几岁,依然美艳绝伦,年轻时一定倾国倾城。又是名演员,在中国电影史一定有一席之地。像这样不可方物的美人,应该被珍爱,被怜惜,谁曾想两任丈夫都会对她家暴,而她深爱的第二任丈夫亦与上述故事一样,爱上她的亲妹妹。我从不知她有个女儿,女儿今年亦已是古稀老人,只可惜她们关系并不好,不怎么来往,而她的儿子小时候就得了神经病,犯病的时候,亦打骂她,她一直照料他59岁去世。她以一己之力,照顾生病的丈夫,照顾 神经的儿子,为姐妹送终,为哥嫂养育孩子。她一辈子在无休止的付出,却一直在被伤害。

如何解释呢?因果吗?因果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可她说她的爱情婚姻一塌糊涂!

只能说是命吧,这样坎坷一生,这样与丈夫儿女的恶缘,就是她的命!

可是她活得那样灿烂,我从没有见过她那样美那样光芒四射的老人,据说现在依然在拍电视剧,比起门罗小说里的女主,她似乎又胜了一筹,她并非独自快乐幸福,她还把正能量带给这个社会。她的名字如雷贯耳,你一定听过,她叫秦怡。

回到文章开头,如果有什么理性不能解释的不良人,不平事,你就理解为缘分吧。投缘的话,好好珍惜,不投缘的话,就彻底放下,就像放下一本不想读的书。

如果放又放不下,注定被恶缘纠缠一生,就像门罗故事里的女主,就像这位艳光四射的资深美人,那就接受这样的命运吧。

并且在这样苦的命运里,灿烂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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