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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瑶老矣,尚能爱否


1

Pauline姐姐是琼瑶迷。不过,不是琼瑶小说迷。我少女时代,当然读言情小说,但喜欢的是亦舒。我是对琼瑶这个奶奶着迷,每次她出来说话,我都觉得喜感得不行。

琼瑶最近的新闻有点悲凉。她想让有38年婚龄的老伴平鑫涛“安乐死”,但对方的子女不同意,于是她宣布将老伴交给其子女,自己怕情绪失控,不会去探望。

这样引发了一点争议。有人说,“久病床前无贤妻。”有人挖琼瑶的疮疤,说她“小三上位”。还有人争议“安乐死”。但我不关心这些,琼瑶道德上没污点,她的选择情有可原。我只是觉得她太好笑,快笑死我了。

据她老伴的子女说,90岁的平爷爷并不是完全“失智”,但只要有点意识,79岁的琼奶奶就追问他,还爱不爱自己。很奇葩,有木有!她小说里就是这样,女的一闲着,没台词了,就问男的爱不爱自己。

还有琼瑶自己透露的,平鑫涛“失智”喊她“妈”,她立即崩溃大哭,扑到他怀里捶打哭喊:“我不是你妈!不是你妈!”她说:“尽管我使出全力,他都不理我。”很夸张,有木有!不禁脑补电视剧的画面,刘雪华和马景涛。

琼瑶万念俱灰,留下一封谢罪书:“我被敲醒了,对不起他们,对不起他们的妈妈,我的人生一败涂地,书也不会再写了。”很苦情,有木有!顿时记起她之前的名言:“我的遭遇和经历都充满了戏剧化,使我至今相信:人生如戏。”

2

琼瑶是老病号,“戏剧化人格”。她的肢体和表情是夸张的,用的语言是情绪化的,而且唯恐不够情绪化,还要不断重复,加粗加黑。她戏里写过无数神奇对白,例如“你冷酷无情无理取闹”、“我哪里冷酷哪里无情哪里无理取闹”。

戏剧性的人感觉不到自己夸张。他们表达真实的情感,但在别人眼里却像用力过度的表演。琼瑶的痛苦对于她是真实的,但她流露出来后,却产生了“间离“效果,我不仅无法共情,还噗嗤笑出来。

琼瑶的可笑并不是她自相矛盾,而是她言行一致。她越认真,就越好笑,是因为她越认真,就越别扭。我们看喜剧电影,人物好笑是因为其言行经过了扭曲和夸大。但琼瑶就像直接从讽刺小说走到现实里,不需要艺术再加工,本身就很恶搞。

为什么有人会这么戏剧性?Pauline姐姐做过一点研究。这类人的童年,都曾经用极端行为去引起关注、获取关爱,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奏效,于是变成了行为习惯。有的人随着成长,慢慢改掉病态的浮夸,但有的不好彩,一生痊愈不了。

琼瑶有童年创伤。和父母逃难,结果两个弟弟丢了。绝望的父母想抱着琼瑶一起跳河自尽,她恐惧极了,痛哭尖叫,才打消父母的这个念头。后来失踪的两个弟弟找到了,父母的爱便加倍补偿。再后来,又多了一个妹妹。父母的爱再次被摊薄,琼瑶郁郁寡欢了。

父母都是国文老师,于是她沉迷写作,盼获得赞赏。她学林黛玉,忧愁感伤,盼有人问暖。她甚至不止一次玩自杀,吞安眠药,被父母发现救回。

行为夸张,才能引起关注,少女琼瑶尝到甜头,把这种儿童的策略延续了下去。她“恋父”,是因为这种策略只能在“父亲”身上才奏效。

她18岁爱上了比自己大25岁的国文老师,闹得沸沸扬扬,她自杀不成,对方被赶出学校。后来琼瑶也很努力,想打破恋父魔咒,她第一段婚姻是和同龄人,但惨淡收场。

琼瑶和平鑫涛是她的第三段情。很多人纠缠她的“小三”身份,其实没意义。这是她习惯的“恋父”模式,所以她才有耐心坚持十几年,等对方离婚。

平鑫涛是杂志社社长,琼瑶的伯乐。他在琼瑶窘迫时用自己的资源和人脉支持她创作,并在生活里呵护她。他是老板,又是慈父。琼瑶在他面前可以尽情作(zuo)。平鑫涛离婚后琼瑶没有立即答应他的求婚,非让他多追了三年,多表了三年的忠心。

琼瑶小说里那些人间沧桑、海枯石烂、天崩地裂、每天吐血三升的旷世爱情,绝对不是存心虚构,她自己就是这么没事瞎折腾的。

3

琼瑶的言情剧为什么在国内这么火,而且经久不衰?这个问题我也想过。

我在加拿大带过小孩,和外国妈妈一起,去玩去参加各种活动。我发现,他们的小孩比较安静,也会调皮,但是讲理,大人说一说,就不乱来了。

但是我回到国内,经常在公众场合看到小孩哭闹,而且一闹就收不住,闹得不可开交。大人连打带骂,小孩满地打滚,哭闹声一片,混乱至极。

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想不明白,只能留给研究文化差异的专家解答。但我觉得,这种用出格行为惹父母关注,用哭闹来令自己的要求获得满足的孩子,就像琼瑶剧里的成年人。

或许,这些中国孩子长大后,就成了琼瑶剧的忠实观众。看着别人哭哭啼啼打打闹闹,把拙劣的人生过得有滋有味,也就对自己的庸俗无聊释怀了。

琼瑶咏唱了一辈子的爱,是中国的爱情教母。但她的信众们可能没注意,她说的“爱”,只是“被爱”,而非“去爱”。她曾这样表态:“假如有一天,我发现世间的人,都是失去了爱的本能,我相信,我的精神支柱也就会随之倒塌了。”

这样,我们就能明白为什么她要含泪弃老伴。因为老伴“失去了爱的本能”。平鑫涛的子女也说,琼瑶崩溃,是因为她问“你还爱我吗”已得不到回应。

琼瑶老矣,尚能爱否?或许,答案就在她的最新声明里:“我现在万念俱灰,也不再相信人间有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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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一次次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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