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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宁就是那苏北广袤平原上的那抹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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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22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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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杨莹

如果没有在阜宁生活过,仅凭三两天的采风,就想勾勒出这座古城的历史和空间经纬,难度着实不小。好在有一群热情的阜宁文艺家介绍,我渐渐知晓了,阜宁,这座江淮平原中部小城的前世今生。阜宁在春秋战国时期属于吴国,吴国亡归越,越亡后属楚。现在隶属于盐城,因旧时曾为射阳湖入海口,小城热闹繁华,“海市晴云、沙堤烟雨、湖天帆影……”等庙湾八景称颂于世。虽然,庙湾古城池已湮灭在岁月的风尘里,但南门外真武庙的暮鼓晨钟,依然响彻在天地之间。这些古代遗存,默默见证着历史,见证着这座城市的文化底蕴。

阜宁古称黄浦,其悠久的历史要追溯到上古时代,约6000年前的一次海潮东退。随着海岸线逐渐东移,古阜宁境域,数度“陵谷互易,沧桑改观”。1128年(南宋建炎二年),为阻止金兵南下,宋东京留守杜充在今河南滑县西南人为决河,使黄河东流经豫东北、鲁西南地区,汇入泗水,夺泗入淮。从此黄河离开了春秋战国以来的故道,不再进入河北平原,流入了淮地。泛滥的黄河水夹带大量泥沙于河口附近沉积,大海夺田时,陆地遂成浅水湾。海潮东退,水湾又成陆地。经年累月,聚沙成泥,终成广袤平原。

这是黄河下游变迁史上第四次重大的改道,流经江苏境内丰县、沛县、徐州、邳县、睢宁、宿迁、泗阳、淮安、涟水、阜宁、滨海然后入黄海。据《阜宁县志》记载:“自黄河夺淮合流入海,淤沙渐涨……”也就是说古黄河夺淮后,大量的沙土,随着泛滥的洪水又冲进了地势低洼的平原,原来清浅的地方淤积成陆地,积压的湖水在平原东奔西突,冲涮成纵横的河道。到了宋朝嘉定年间,射阳河轭湾处建了真武大帝庙。为了防止倭寇入侵,明万历年间,阜宁人跨运盐河修筑庙湾城池,设五个城门,各门都有城楼。此后,黄浦改名庙湾。

阜宁古镇北沙和庙湾分别是淮河和射阳河的入海口,素为兵家必争之地,梁侯景之乱,两军争夺,“阜境绝烟”。陈霸先北伐,隋文帝伐陈,射阳湖成了两军舟师和粮运争夺的要津。唐末黄巢起义,曾在喻口筑城屯兵,宋时韩世忠于凤谷筑城,练兵抗金,大败金兵于庙湾、北沙等地。明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以后,设厅、汛分兵驻守,从未间断。清雍正九年(1731年)设县,千百年来,阜宁先民披荆斩棘,煮海制盐,困境中不忘崇文重教,尊道厚德,跃动着里下河文化生生不息的脉搏。

阜宁县境内的羊寨镇背依着这条古黄河。古黄河大桥飞跃河上,329省道从这里经过。古黄河大堤,高高低低的草木横亘绵延,在漫漫岁月里,这些草木生根、发芽、繁衍,一路向上,枝繁叶茂,阳光下的阴影斑斑驳驳,让人轻易联想到远去的光阴,想到那源远流长、繁华一时的古黄河安睡在泥土之下,感悟到时间的恒远和沧桑。高岗堆堤,古木争秀。从海棠、桃花、腊梅到雪松、水杉、银杏,四季交替的景致里,总有着动人的传说。

有记载以来的2600余年,黄河下游河道历经了 26次大改道,阜宁黄河故道隶属于明清黄河故道。黄河故道南北延绵30公里是桃花源生态经济区,核心景区有平川也有土岗,错落有致。这里自然风光独特,林木茂盛,森林覆盖率超过70%。这里的农民种植果树,已有40年历史,千亩桃花、万亩果园、整片林海,空气清新如天然氧吧。每到春天,黄河故道桃花源景区对外开放,举办桃花节 。桃花粉粉的,开得团团簇簇,像一群巧笑倩兮的二八佳人,洋溢着青春之美。游人在开满鲜花的堤旁慢慢流连,听着悠悠的筝乐,仿佛周身被清洗过了,尘世的烦恼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许多景点都跟桃花有关。桃花仙子雕塑,五行桃花阵,桃花小岛……这些景点都分布在古黄河滨河道路边,苍翠茂密的密林中。我们在幽静的古木荫中行走,不时听到啄木鸟用嘴敲击树干,发出“笃,笃……”的声响,这声音沉闷有力仿佛是一个指引,寂静的林中顿时百鸟齐鸣,翠鸟、黄鹂、云雀等鸟鸣声,彼起此伏,像露珠一般,从花间、树下滴落下来。清脆的鸟鸣,旖旎的风光,行走其间,好像走在一场梦里,真正体会到“桃花源”命名之妙不可言。

桃花源古色古香,楼台亭阁、小桥流水,随处可见。沙滩河流上飘着一朵一朵的落花,不急不慢地流,蜂蝶旋转着双翅停落在水边,享受那清凉的世界。有了水的堤坝,就有了灵动的色彩,寻常田园风光,也成了美丽的风景。置身黄河故道,我仿佛走进阜宁的历史,走进阜宁的文化,走进一个神奇的世界。那掩映在果树幽篁之中的农舍,以及美丽传说营造的氛围,使人顿生出“源上一日,世上千年”的感觉。

新阜宁大桥南首桥墩下,塑有一尊古代人物石像。长袍束腰,神态谦和,目光亲切而深邃,须发间飘散着一种独特的儒雅气息。射河南岸,遍植垂柳,每到盛夏,柳丝碧垂,繁茂的柳条浓荫几乎将石像隐没。拔开浓荫,我的脚步变得更轻,呼吸更加绵长。与这尊石像对视,仿佛拔开了历史的重重尘雾。作为世间过客,人的肉身一旦消失,功名利禄终将化为一场虚幻,但有些东西,岁月并不能将其摧毁,时间的打磨只能让其更加灼灼闪光。

这尊古代石像就是范仲淹。范公杰出的文学成就和政治建树自不必说,单单“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忧国情怀就足以让后世景仰。历史回溯到宋天禧年,刚过而立之年的范仲淹,奉调泰州西溪(今东台)盐仓监。目睹海潮泛滥,生灵涂炭,于是上书泰州知州张纶,建议速修海堰,以救万民。天圣二年,范仲淹征集兵卒四万余,兴筑海堰。期间,母亲辞世,范仲淹回去守孝,张纶续任,历经四载,终修成捍海堰,百姓安居乐业。新堤北起阜宁,南到启东和吕四,全长约300公里。

这段范公堤,是风雷盾牌,也是历史的记录。岁月的烟尘滚滚,当年的堤防工程已遗迹难寻。隔着历史风尘,范公依然是阜宁文人墨客的谈资。文化人溯着自己的文脉;主政一方者,则会从范公那句世人皆知的名言里,提炼出为官清廉之道。范仲淹虽然三次被贬,名望却越来越高。景佑三年(1036年),他被贬到饶州后,梅尧臣敬佩范仲淹的为人,为他的前途担忧,便寄《灵鸟赋》婉言相劝:优游自在,自适人生。范仲淹作《灵鸟赋》答:“宁鸣而死,不默而生”,他表示愿为理想而献出生命。

《左传》曾提出为人处世的最高标准,即“立德立功立言”,并称为“三不朽”。立德即为做圣人,成为整个社会道德楷模、“光辉榜样;立功即为做英雄,征战四方,安民有道;立言即为著书立说,万世流芳。范仲淹用他的文治武功,滋养着这座小城的文风政风。我站在他的石像旁,内心极不平静。双手抱拳,权当打了个招呼,没有拍照,就怕惊扰了什么。隔了几百年的岁月,我依然相信,因为这段堤,范公与他脚下的这片的热土魂魄相系。

阜宁背倚苏北平原,面临苏中水网,最不缺的就是水了。文人看水和普通人看水自然是不一样的,而女人看水和男人看水又是不一样的。阜宁日报社的徐卫凤老师非常羡慕我们在家乡湖边拗的造型,她说都是因为文艺营养太充足了。然而,当我到了金沙湖,才发现阜宁人的文艺营养更充足。那长约1公里的细软沙滩上印满了脚印,游客在沙滩浴场或坐或躺或在红色的遮阳伞下发发呆,感受一份逸致的闲情。不远处的清澈湖面上,快艇驶过,激起的波浪一层层推向岸边。阵阵风过,让人暑意全消。

我对阜宁作协主席张大勇说,金沙湖真有诗意。满湖荡漾的碧波,满地暖暖的黄沙,满眼翩翩起舞的白鹭,满岛密集生长的芦苇,这满满的,都缭绕着诗意。张主席却说,这里原是一条长达7公里,幅宽1.5公里的黄沙冈,因为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人们追求经济效益,开采黄沙,经过30多年的开采,沙冈塌陷渐成汪洋。2011年,政府提出保护与整改措施,全域旅游的东风吹遍, 黄沙冈村坐拥秀美湖水,晴云烟雨,秋葭春柳,金沙湖自然人文风光中既有阜宁人长远的发展眼光,更有对土地和河流的敬畏和珍惜。

我们在金沙湖西沙滩漫步,有种置身夏威夷海边的错觉,遥远的海岸线弯弯曲曲似乎要一直延伸到天边。沙滩之外是偌大的沙碉艺术园,音乐老师李红梅边哼唱着《金沙湖之恋》边向大家示范赤脚走路,她脖子上系的白纱巾,迎着风在金沙上倾泻,蓝天上的白云如同呼应,伴着她的白纱在空中飘舞。我的双脚陷入细软的沙中,像是奏响了粒粒沙子身体里隐藏的弦,有种热流从脚底游上眼眸和头顶,十根脚指头仿佛弹了琴般,麻酥酥的。

李老师和徐卫凤老师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阜宁人。徐老师对家乡的感触喜欢用文字来表达,李老师却有所不同。她的表达方式是音乐。四季轮回,万物荣枯,生命里所历经的一切,看过的风景,都会被她谱成曲,唱成歌。《金沙湖之恋》的旋律在耳边盘旋着,听久了,眼前就幻化出一只小舟,在湖光、月色里,在清新芬芳的空气里,在流动的水域上,悠悠穿行。

张主席继续介绍说,如今的金沙湖分为淡水浴场区、核心度假区、古镇寺庙区、湿地涵养区、生态观光区、文化休闲区6大功能片区,是全国规模最大的淡水沙滩生态旅游度假区,是江苏省首届“水美乡镇”,“全国十佳生态旅游示范景区”,“国家4A级旅游景区”。日新月异的面貌,使得当地农民的生活也在发生着变化,沙滩浴场的商铺,经营者大都是当地农民,湖边的新生活让他们感到欣喜。他们逐水而居,天空高远,梦在水中发出粼粼波光。

沙的特点,是可聚可散;沙画的特点除了聚散之外,还变化无穷,神秘莫测。一掬沙,一撒一划一擦,就变成一幅图画。沙画是门动态的艺术,每一粒沙子都是有灵性的,沙在沙画师指间飞扬,流转之间,美好在画面上展现,故事在流沙中诞生。但再美的画面,再好的故事也只保留它刹那的繁华,刚刚绘好,很快被抹掉重新再来,下一幅又是不一样的精彩。这种转瞬即逝的美,让人在震慑和遗憾中游走回味,这正是沙画的魅力所在。

一场沙画表演时间很短,就是3到5分钟,但创作需要很长时间的持续练习。我在景区沙画艺术中心看首席沙画师胡蓉蓉现场艺术创作。只见她站在沙台前,时而撒上一把细沙,时而用手在沙台上“抹”几下,勾画出青山碧水,汩汩清流。一捧沙在她手中,从“洒沙”“捏沙”到“漏沙”,光影变幻下,海边的树木在生长,然后成林,十指抹抹点点,古城庙湾、荡口荷花等地方特色写意地展现在沙台上。

我试着捻起沙画台上的沙子,细细软软的。胡蓉蓉说,这种金黄色的细沙作画有一种水墨国画的感觉。相比较而言,广西北海的沙子偏白;湛江的沙子颗粒比较大;海南的沙子重量不均匀;青岛的沙子比较硬,都不太适合做沙画。金沙湖的细沙洒得匀,用起来比较顺手,因此,这里的沙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无论风景、人物、建筑,包罗万象的题材,她都能用沙画的艺术形式表现出来。

胡蓉蓉用沙表达着对阜宁美好的向往和祝福。她先后创作表演了《素手金沙赞阜宁》《印象金沙湖》《中国梦》等作品,用生态环境讲述阜宁故事。去年她创作的反映抗击“623”特大风雹灾害的沙画作品《祈福阜宁》让人动容。金沙湖沙连着湖,湖连着天。鸟岛和芦苇荡里群鹭或栖息,或翻飞湖上,鸟儿挥洒的翅膀如同挥洒着金沙的胡蓉蓉。事实上,除了沙,金沙湖馈赠给人类太多太多,不知不觉中将诗意的种子、淳朴厚道的品质播撒到阜宁人灵魂深处。

“射阳河,八十八道弯,弯弯都是金银滩,棉花白,稻穗黄,虾肥蟹壮鱼儿胖,更有那一望无际的马家荡……”民谣里唱的射阳河是阜宁的母亲河,繁衍生息着代代阜宁人。射阳河穿城而过,将县城一分为二,像一条飘逸的裙带,勾勒出阜宁柔美的曲线。古老的建筑,烟火人家隐于此岸;对岸,高高低低的楼市,在夜晚的灯下,连同水中倒影,流光溢彩。一座步行桥桥连接着两岸,桥下泊着几艘小木船,水花不时扑打着船身,一下一下的,像祖母拍打着孩子。

在这片宁静的土地上,射阳河水蜿蜒流淌,与建湖九龙口,西南马家荡,金沙湖,串场河等大小湖泊,宛若颗颗翡翠,镶嵌在广袤的平原之间,发出闪闪的亮色。射阳河上自里下河水网地区,下到黄海入海口,全长178公里,是苏中里下河地区排水入海的最大干河,养育着近400百万盐阜儿女,肩负着整个里下河。可以说,射阳河是盐阜儿女的生命河。水脉与人的血脉相通,射阳河的儿女热爱自己的母亲河,即使是远离故乡的游子,也忘不了射阳河,那微波闪耀的乡愁。

射阳河有湖、有荡、有岛、有桥、有闸、有滩涂,水里有河鲜宝藏,水面上有美丽的风光。上游九龙口和马家荡湖荡相连,河与滩相互依偎。我们的船行驶在马家荡的水面上,只见蟹池、荷塘、苇丛,星罗棋布,一望无际的沼泽地,水天相接。苇丛深处,有一两条更小的河岔,一路延伸。欢快的鹅鸭成群结队,摆弄着身子,游进那绿色的苇荡,茂密的苇荡成了它们觅食藏身最佳的地方,或许它们和鸟儿一样,也在那里建所绿房子,专门贮存蛋宝宝。

前行不远,相遇几个渔人戴着草帽背着鱼篓站在木船上撒网,他们弯着腰,嘴里含着网绳头,两手提着网,眼睛紧盯水面,双手合力将网呈圆形撒向水中央,白色的渔网像怒放的花朵,扑入水中。张主席说,他有个亲戚就是荡里捕鱼的,他网撒得远、 撒得圆,鱼捕得多。亲戚还会自制的网夹子,站在大澡盆里捕鱼。我插话说,这种捕鱼的方法叫“罱鱼”吧,小时候,一到冬天家乡圩区人就这么罱鱼还罱泥。我们聊罱鱼正聊得欢,就看见有人带着竹篓、罱子跳进一只小船,驶到湖荡中央,正扒着船帮使劲晃。

水底受惊的鱼儿,出于本能地往水草丛里钻,往淤泥里钻。钻入淤泥里的鱼,呼吸时的水泡冒出水面,罱鱼的人眼疾手快,立即将张开的罱子沉入冒有水泡的水底,使劲将罱子往淤泥里伸去,两手将罱子夹紧,提出水面,将罱子中的淤泥洗去,一条或几条大小不等的鲫鱼、昂刺鱼、黑鱼什么的,在罱网里活蹦乱跳。这时,罱鱼的人松开夹子,将网里的鱼拿出来,放入舱中。紧接着又将鱼叉竿高高举起,使劲敲打水面,水波迅速向四周扩散。水底的鱼儿再次受到很大的震动,拼命往草丛淤泥里钻,气泡吐得一串一嘟噜……

一上岸就被一尊手握神笔的石雕人像怔住,这是谁,为什么如此深情地眺望着这片广阔的水域?我悄悄地问徐老师。她说,神笔马良啊。接待我们的景区负责人随即就讲起了马家荡的由来。原来,马家荡与马良有关。马良生于明朝崇德年间,曾中贡生,为人和善,又有良田万顷。因为能写擅画,其画笔所及之物,皆活灵活现,具有点石成金,羽化成仙的艺术魅力。人们赞誉他为“神笔马良”。

当时的马良看不惯封建社会的官场世道,不愿为官,就回家乡济世扶贫,闲时四处游历。有次他来到镇江,看到金山寺破败,提笔就在“化缘簿”上写道:“马良独修金山寺,不用江南一锹土”。回到家,立即变卖家产,组织大船,挖土运往江南。景区惯于用传说来演绎人文景观,马良独修金山寺已无从考证,但也体现出了荡区人民善良、宽容、乐于奉献的美好胸怀。马家荡成“马良的故里”的传说,美丽,神秘,在人们心中自然成了一种永恒的魅力。

如果说马家荡是最具传奇的地方,那么,九龙口则是传说中的胜境,别有洞天。九龙口地处于射阳湖腹部,在宝应、建湖、阜宁三县交界处,由蚬河、林上河、钱沟河等九条自然河道汇集而成,故名“九龙口”。 九条河从南、西、北不同方位蜿蜒而来,仿佛九条龙盘旋在无边无垠的绿色地毯上。从航拍的镜头里看到,九条河流从千顷芦荡中奔流而出,在龙珠岛汇聚,形成“九龙护珠”的景致,绮丽的天光湖影,尽收眼底。

九龙口龙珠岛上的一棵五谷树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传说它与东海龙王有关。过去,东海龙王常到盐阜水荡这边巡游,每来一次,滔滔大水都要淹掉上万顷良田。有次,龙王身体不适,派龙女去巡游。龙女看荡里风光旖旎,不由得心生欢喜,就偷偷变成了一个农家姑娘在岸上游玩起来,慢慢地,就爱上了这个地方,并留在这里成家,生了九个儿子。愤怒的龙王得知女儿在凡间,掀起巨浪,逼她回宫,龙女不从,化作了一棵开满白花的果树。潮水退后,人们看见龙女变的果树,纷纷前来拜祭。

此后,人们发现树上结的果子每年都会有变化,结什么形状的果实,地里就丰收什么粮食。大家为纪念龙女,就把这棵果树称为“五谷树”。而龙女生下的九子,也变成了九条河流,日夜陪伴在母亲身旁,成为九龙口风景区靓丽的风景线。这棵五谷树就像当地的一张名片,吸引着游客纷至沓来。

五谷树的传说在官方也有记载,据说这是郑和从西洋带给皇帝的稀世珍宝,此树能预报一年的收成。我在五谷树上采撷了一小片绿叶,有点像没有灌浆的稻穗,瘪的,在手上一捏,就成了稻衣的模样。五谷树并没有传说和史料中所说的“预示收成”的神奇作用。它的神奇主要来自荡里人家期盼丰收的一种美好愿望。历史和未来一样,都是离不开祈愿与祝福的。五谷树的神奇传说不仅仅反映着本土的地域风情,还体现着大千世界的文化缩影。

返程的时候,西下的夕阳将天边染得通红。撒网的渔翁被金光勾勒出一幅剪影,在暮色中摇晃。“吱吱嘎嘎”的木船摇橹声,摇出一种舒服自得的慢节奏。在这种渔舟唱晚的慢节奏里,我恍惚看到远古的马家荡,那一片与大海相连的浅海湾。随着海水东退,加之长江、淮河两大河流所挟带的泥沙,在大海潮汐的作用下,不断填补海岸,马家荡地区遂形成了与大海隔绝的淤泻型湖泊。日光和月影在荡上缠绵,水,永不枯竭。

因为孔尚任的缘故,无端把射河南岸的喻口想象成一个开满桃花的古镇。然而,在喻口,并没有我臆想中的桃花满地,到处出售的“阜宁大糕”充斥人的眼帘。据说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怀揣文艺之心的墨客们,过了迎燕桥,来到阜宁大糕馆,只要递上“大糕”的暗号,热情好客的阜宁人马上请你坐下喝茶。聊生意经,谈文学梦,侃家长里短,市井新闻,真是虽无山顶烟岚润,却有灵源一派香。就这样一个小镇,不仅荟萃了阜宁本地文艺名流,也成了外来者的快乐大本营。

我在迎燕桥上看到了顾骧先生的书法。阜宁文联的一位朋友说,顾老是喻口人。他在喻口古镇刚刚开发成旅游景点时,就亲笔为家乡题写了“迎燕桥”三个字。 顾老的字,让我想到旅美画家陈逸飞的画。1984年,陈逸飞以周庄双桥为素材,描绘了姑苏的小桥流水以及江南的田园风光。可以不夸张地说,陈逸飞的双桥成了周庄的指代。假以时日,顾老的“迎燕桥”会不会也有异曲同工之效呢?我自顾自想着,桥岸的石头缝隙正生出一枝新绿的藤蔓,古镇的古意便在这丝丝缕缕的绿色中慢慢渗出。

喻口是一个有着千年历史的古镇。明朝时商贾云集、市井繁荣,集镇规模已经达到了“三街十六巷”,系盐城境内十大名镇之一。五年前,阜宁县政府对沿街近百户老旧房屋进行改造,古色古香的喻口古镇又恢复了。东西向的街上,那些青砖黛瓦、飞檐翘角,还有高高挑起的马头墙,尽显古朴典雅。再往细致里瞧,那精致木雕、砖雕和花格窗,连“喻口人家”“寻味喻口”“印象喻口”招展的酒旗都是原汁原味的。

古镇的人因地制宜,纷纷开起了农家乐。对于游人来说,随便哪个角落,只要有美食就是天堂。狭窄拥挤的饭馆里,到处是排队等吃饭的人。也有亲朋好友在古镇聚会的,大家你一杯,我一杯,大有一种“有朋自远方来”,不醉不归之势。我们择了就近的“寻味喻口”, 一走进去,有股诱人的香味直冲鼻观。那是一种烹制过后的熟香,有隐隐胡椒粉的味道。席间,顾主席卖了个关子,才告诉我,“软兜长鱼”是阜宁历史上享有盛名的一道特色菜肴,现已成为淮扬菜系中一道主打的传统品牌菜。

史册记载清光绪十年,两江总督左宗棠视察云梯关淮河水患,驻淮安府。淮安知府特地从阜宁请厨师做了一道软兜长鱼供左大人品尝。在左宗棠的推荐下,软兜长鱼作为淮安府的贡品之一晋京恭贺慈禧七十大寿的生日。我等也算是有幸,隔了几百年,在喻口品尝到了老佛爷吃过的菜。阜宁人用刀将长鱼划成筷子宽长的丝,油锅里炒了,红汤收干至黏稠状,将煎熟的冷麻油淋浇, “噗噗”地腾起白茫茫的热气,再撒上一些胡椒粉,辣味自动溢了出来。夹起一筷,香味浓郁,那淡淡的金黄,和空气中的香辣,酿着一股欲说还休的姿态。

好时光是用来浪费的。一个下午,我们虚度在喻口古镇,如同坐着绿皮火车慢慢腾腾地跑。朋友说:“古镇就应该是悠闲的。”平时总是忙碌地追逐着快节奏的生活,从来没如认真地感受这种静下来的美。古镇的人白天做糕的做糕,烧长鱼的烧长鱼;一旦到了夜晚,一杯茶,一支烟,花开花落,云来雾散,心情超然洒脱。他们在自家院子或者露台上就能看见霓灯下街心的古戏台。“孙楚楼边,莫愁湖上,又添几树垂杨。偏是江山胜处,酒卖斜阳,勾引游人醉赏,学金粉南朝模样。暗思想,那些莺颠燕狂,关甚兴亡!”唱《桃花扇》的演员听说也姓孔。原来,这人的一生,遇见谁,做什么,总是有定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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