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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二位老上级(上) ——上世纪五十年代温州市长的二三事

我参加革命工作以来,所接触过的上级可谓多矣。这里最想谈其中两位,就是曾绍文和丁世祥同志,他俩有诸多共同点,都是知识分子出身,并曾于上世纪五十年代,一前一后担任了温州市(当时为省直辖市,与杭、甬并列为“三大市”)市长,而且都是瓯江水喂大的东瓯骄子,解放前参加革命,均担任浙南地下党与浙南游击队的领导,可称为能文能武的指挥员。他俩都给予我极大地帮助与关爱……每当回想起来,思潮如涌,怀念之情,至切至真,往事并非如烟,迄今仍历历在目。

安排运粮船队迎接南下大军

先说曾绍文,我与他初次相识于1949年5月中旬。温州和平解放后,我受温州军委会之命担任民食委员会总干事与军粮调运组组长。那天,我突然接到军管会通知,说邱清华与曾绍文二位首长要召见我,并当面部署新任务。刚见面,我心里很紧张,只见他俩一身戎装,蓝制服,八角帽,佩胸章,腰别小手枪,身旁还有警卫员跟着,显得十分威武,但话音显得格外亲切,开口先肯定现阶段民粮与军粮的储运与供给情况,及对稳定社会所起的作用,一一给予充分的肯定,给我们极大的鼓励,接着,又部署新任务,他们称华东三野21军正在南下,要我马上组织运粮船队,运送军粮及其他物资到青田,迎接南下大军进驻温州。特别是作为军管会副主任,分管此项工作的曾绍文同志,就与我一起研究具体行动方案,多少粮草,安排多少只船,运输路线怎么走,并考虑温州刚解放不久,沿途仍有国民党残余势力与土匪猖狂活动,为安全起见,安排一个班(10余人)并配备轻机枪进行武装护送。他大概知道我是刚入伍不久的青年学子,就鼓励我:“大胆地干,至于青田县,我会通知当地党组织积极配合,你拿介绍信去找青田县委陈天涛、陈明楷二位领导,他俩是久经考验的老革命,遇上什么困难,他们会有办法帮忙解决……”我没想到,初次与曾绍文这位首长见面,就这样亲近,他所交待部署的工作任务是如此的仔细、严密,方方面面都考虑。我打心眼里佩服他,不愧是胸有全局、运筹帷幄的指挥官。

丁世祥同志是继曾绍文之后的第五任温州市市长,曾任中共玉环区委书记(当时隶属乐清县委)兼武工队长。1949年4月6日,我浙南游击纵队三支队在周丕振带领下渡海解放玉环时,丁世祥同志密切配合,做好内线工作,把敌情摸得一清二楚,连敌人的口令也搞到手,他与周丕振司令一起冲进县府大院,活抓县长毛芷熙。

欲知详情,敬请关注本报明日报道。

胡显钦口述

吴树敬整理

抗战时期成为传奇式人物

这次运粮任务较为顺利,我们不仅将从温州运出的粮草运到解放军部队,而且还在青田县委的帮助下,在温溪镇建立了军需站(即粮站),并在当地筹集船只及马车,组织征粮队,源源不断地为南下大军提供军需食品,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受到上级的嘉奖。这一切,是离不开曾绍文的指导。事后,我得知曾绍文年纪不大(仅比我大六七岁)却是老革命,1938年就入党,抗战时期,在温组织战时青年服务团,投身抗日救亡,工作很出色,还先后担任青田县委组织部长,县委书记,在当地组织农会,开办合作干部培训班,秘密发展地下党员,1940年任中共缙云县县委书记,还在山区创办兵工厂,仿造长短枪数百支,发展了地方武装力量,解放战争时期担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浙南游击纵队三支队政委,温州军管会副主任等职,许许多多的故事,使他成为传奇式人物,简直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1949年9月,我又奉浙江省人民政府调令,赴任浙江省高级工业职业学校(以下简称“温高工”)校长。当时我年仅25岁,生怕难以胜任此职,曾绍文知道后,又找我谈话。先是祝贺,他说:“你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专业又是土木系,现在人民翻身得解放,正是百废待兴的关键时期,国家建设需要大批的科技人才,这就靠我们党去努力培养,你科班出身,投身革命,参加过学生运动,还曾在温高工当过兼职老师,你的各方面条件那么好,组织上考察选拔你当校长,是找准目标找准苗,真是非你莫属,小伙子,好好干,努力干吧,我们等着你全面创优的好消息。”

面对这位和蔼可亲的老首长殷切期望,我还有什么话可说,还有什么理由推托呢,于是,满怀信心地走上教坛,投身教育战线,当一位新兵,或者说做一个“园丁”吧。

冒着敌机轰炸建设洞头海防前哨 

曾绍文同志于1952年10月,当选为温州市第四任市长。此时,我所在的“温高工”由于全省大专院校调整,即与杭州、宁波的“高级职校”合并为浙江省高级工校(即现浙江工业大学前身)。“温高工”整体搬迁至省城后,唯我一人因工作需要,留在温州,被市人民政府任命为建筑工程局副局长兼支前委国防工程处处长,直接成为曾市长的一位“老部下”。我刚上任不久,曾市长又找我谈话,且下达了一个光荣而艰难的任务——我随即率领400余名建筑工人,赴洞头海防前哨,为人民子弟兵盖营房,当时海峡两岸对峙,国民党残部仍然盘踞大陈、一江山、披山、南麂、北麂等海岛,常窜到大陆沿岸进行军事骚扰,洞头岛也是经过三年多四出五进的拉锯战,于1952年才彻底解放。我们在施工过程中困难重重,而且还常遭到敌机轰炸,造成伤亡。我们在洞头列岛整整干了两个年头,曾市长始终关注我们这个支援海防前哨的建筑部队动态,每隔一段时间(一周或半月)要我向他汇报工作进展情况,经常询问有什么具体困难,急需解决的由他组织协调。当我们驻扎在海岛建设,生活较艰苦而单调,曾市长还组织慰问团,上岛慰问,携带慰问品犒劳民工,还曾率温州越剧团上岛为民工与部队官兵进行慰问演出,这方方面面折射出曾市长的工作作风十分务实,考虑问题十分周密、老到,对下属关切之至,体贴入微。

曾绍文在市长任内事必躬亲,日夜操劳,兢兢业业,勤政亲民,我亲历目睹他在市人代会期间,为做好《政府工作报告》七开民主座谈会,听取各界人士意见。他将这些真知灼见一笔一笔记录下来充实到报告中,因此他的报告内容切合实际,十分生动。他在做政府工作报告时,会场掌声不断,深受代表的好评和赞许。曾市长调离温州后,先在省粮食厅担任厅长兼党委书记,1959年我赴杭开会时曾登门探望,他得知我已加入共产党,显得格外欣喜地说:“不要再留在党外,早应该归队了”,并勉励我要进一步加强学习和思想改造,不断学习共产主义,成为一名真正的布尔维什克战士。

没想到这位优秀的共产党人,在十年文革浩劫中遭到“四人帮”之流莫须有罪名诬害,被隔离审查,最终1968年死于非命,听到噩耗,我悲愤不已,囿于当时环境,不敢有所表示,只是心中默默祈祷,老兄长,一路走好!好人终于有沉冤洗耻的日子,幸好,粉碎“四人帮”之后,1979年4月,中共浙江省委为其平反昭雪,并补开了一场追悼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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