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中，一男一女扭打在一起。男的说：“多年老客户了，在我身上你们也赚到钱了，区区几百元至于吗?”女的说：“一码归一码，这是原则问题，'白嫖’就是不行！”
男的又说：“再纠缠，我就报警了！”女的说：“谁不报警，谁孙子！大不了一起'死’。”男人嘴上说报警，但却迟迟没有行动。女的仍是不依不饶，死死纠缠。夜已深，幽深的小巷中，男人和女人仍在争吵。
离他们不远处，站着另外两个女人，她们在靠近巷子口的一端，是这女人的帮手，正提防着男人跑掉。巷子只有一个出口，男人应付一个女人已经突显吃力，应付三个女人无论如何也是没有胜算的。所以，他干脆打消了“霸王硬上弓”——逃跑的念头。
此时的男人，甚至有些后悔：“今天这是怎么啦，鬼使神差就来了！以前，都是月初发工资才来，今天是月底况且手中金额不足的情况下却也来了！”也许是因为妻子上夜班，也许是因为一对双胞胎儿女早早地已睡熟，也许是因为自己贪了几杯酒头脑发热……总之，是多个因素叠加在一起，才让他干了这么一件糗事。
堵在巷子口的两个女人中，有一人发话了：“姐妹，别跟他废话了！一会儿，咱们人来了，给他上两个大耳雷子，立刻就掏钱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不是耍流氓吗？看谁更流氓就得了……”
说话间，巷口来了三个人。都是男的，两个胖子，一个瘦子，叼着香烟，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家伙。靠近巷子口的那两个女人一见，忙打招呼：“在那呢，没钱还出来玩，耍流氓！快去给他熟熟皮子吧！”
其中的一个胖子点了点头，然后朝男人走去。他来到近前，也不搭话，伸手扇了男人一耳光。紧接着，又朝男人的肚子踹了一脚。男人噔噔蹬后退了几步，险些没坐在地上。与此同时，另外两个男人齐上，各朝男人头上狠敲了一短木棒。
男人被打，痛得龇牙咧嘴。自知不是他们对手，只得连忙求饶：“别打别打，老客户老客户，我给钱、给钱！”众人住手，并且问道：“现在有钱了？肯给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男人忙说：“我去借，借到立刻给。”众人骂道：“那要是借不到，就继续耍赖呗？”男人忙保证：“不会的，不会的，肯定能借到。”
男人嘴上虽说能借到，但心里也没底，毕竟现在夜已深，很多人都早已睡下。他掏出手机，给几个自认为关系还不错的男同事，发了信息。但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人回复。他只得拨打同事小吴的电话，没有人接；拨打小李的电话，没人接；拨打小赵、小钱的电话，仍是没人接。
男人自言自语道：“都睡得这么早吗？”说完，又打算拨打其他人的电话。正当此时，手机铃声响了，是短信。忙查看，同事小李：“借钱没有，借命一条，欢迎随时来取！”然后，是一个笑脸图标。男人忙回：“真的需要钱，不是开玩笑。”片刻之后，小李回：“上次一起出差，住宿费是我支付的。发票你拿去报销，之后就没了音讯。那钱，就当我借给你了。不过，记得还哦！”然后，又是一个笑脸图标。
男人顿觉脸上热辣辣，这事儿属实，他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换个人再试。男同事不回他，就发给女同事。一通操作下来，仍是没有回音。三男三女已等得不耐烦，一边催促一边羞辱他：“看你人缘有多差，几百块都借不到！”男人一边赔笑，一边安慰他们耐心等待。而后，继续发短信借钱。
手机叮咚一声响，终于有人回复了，是个女同事：“死鬼，借钱时才想起我啊！好久不联系了，有空聚聚啊！不过，最近不行，死老头子看得紧。等下个月他出差时，我再联系你。不好意思，我老公那死老头，去卫生间马上要回来了，先不聊了。晚安，么么哒！”男人心想：“坏了，这婆娘没有相信我真的要借钱。”不过，他老公在，也不便于再去纠缠，不然惹出其他事端来得不偿失，只得作罢。
男人发了一圈的短信，又拨打了很多通电话，均没有联系到人。只得另寻他法，他对三男三女说道：“你们派人跟着我，我要亲自上门去借钱，定能借到。”三男三女十分不屑，但又没有他法，只得应允。于是，派了一胖一瘦两个男人跟着他，立刻便出发了。
胖子对男人说：“兄弟，作为男人，活成你这样，我真替你害臊！”瘦子跟着附和。男人无地自容，但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走在前面带路。走了好一阵儿，仍没到目的地，瘦子突然发话了：“怎么还没到，你不会诓我们玩吧？”男人赶紧赔笑：“哪能，哪能！就快了，就快了！”
又过了一会儿，胖子也发话了：“兄弟，讲真话，陪你走了这么远，肚子都饿了！能不能，先请我们吃点东西！”男人赶紧回答：“没问题，没问题。只是，你们先帮我垫付，一会借到钱一并还你们！”四下查看，见不远处的路边，有个卖炒面的摊贩。考虑到夜已深，已没有太多可选的去处，三人便走了过去。
他们来到这路边摊，刚要点餐，那摊位的老板却首先发话了：“你是我表妹的那个网友吧？”男人一愣，问道：“你表妹是？”摊位老板答道：“赵以蕊。”男人一听是赵以蕊，脑袋嗡地大了一圈。拉起胖子和瘦子的手，就要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摊位老板一声招呼，周边的几个摊贩一拥而上，迅速将他们围住。
胖子和瘦子搞不清状况，忙问男人，可男人并不作答。此时，摊位老板又发话了：“你个怂！把我表妹肚子搞大，打胎费都不肯给。你不配当男人，甚至都不配当个人！来……给我扁他……”众人一拥而上，拳打脚踢，男人很快便被打倒在地。连同胖子和瘦子，也没能幸免。
众人打得正起劲儿，男人瞅准时机，爬出人群，他站起身，撒丫子就跑，速度极快，顷刻间便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跑了好一阵儿，回头看看，没有人跟来，确定安全了，才敢停下来。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又轻轻触碰了一下额角上的伤口。突然，笑了起来：“还好有摊位老板！本来想找我寻仇，却不成想替我解了围，真是走运！”
男人再次平复一下情绪，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打算回家去。正在此时，两个黑影直冲向他，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好小子，想跑啊，门都没有！”男人定睛一看，正是胖子与瘦子，两个人累得像狗一样，正张着大嘴喘粗气。他顿觉一盆冷水又浇在了头上，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
胖子和瘦子，每人薅住他一只胳臂，像押犯人一样擒住他，厉声喝道：“别废话了，直接去你家，有钱拿钱，没钱拿东西！”男人求饶：“不能去我家，被我老婆发现就死定了！求求你们了……”
胖子和瘦子，并不答应。男人继续央求：“我的一双儿女都还小，求求你们不要惊到他们，拜托拜托……”胖子和瘦子不耐烦了，手上用力，男人痛得流下了热汗。他见无法逃脱，只得硬着头皮，带着两个人去自己家了。但在心里，一直祈祷：“但愿老婆不要突然间'杀’回家来！”
到达家后，男人并没有找到现金，胖子和瘦子就想拿东西。此时，孩子卧室的门响了，走出来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正是男人的小儿子。小男孩对爸爸说道：“爸爸你在干嘛？这两位叔叔是？”
男人想搪塞过去，胖子却满腹牢骚地说道：“你的坏爸爸欠了我们钱，害的我们大半夜睡不成觉，还惊扰到你，对不起了！”小男孩一听，立刻说道：“他欠你钱，我可以还，储蓄罐里有压岁钱！”说着，便跑回房间去了。
男人眼睛一亮，胖子和瘦子也眼睛一亮。小男孩拿出了储蓄罐，打开来看，满满的都是硬币，还有十几张百元大钞。于是，问题就这样迎刃而解了。胖子和瘦子并不多拿，他们只拿了该拿的数目。之后，招呼也不打，便急匆匆地走了。
男人瘫软在沙发上，他把男孩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不停地亲吻着他的脸颊，并且喃喃地说道：“宝贝儿，多亏有你了，多亏有你！”男孩发现爸爸额角上有伤，便问道：“你欠他们钱，他们打了你？”男人不置可否，男孩十分心疼，他隆起小嘴，小心翼翼地替爸爸去吹拂伤口。
不知什么时候，男人的膝盖上又多了一个宝贝——是女儿。女孩也学男孩那般，替爸爸去吹拂伤口。她还说：“爸爸不用怕，有我们保护你！”此时的男人，眼睛模糊了。他狠狠地给自己来了两记耳光，而后，拥住一双儿女，久久不肯松开。夜无比的沉静，可男人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他在内心，暗暗告诫自己：“是该清醒和沉淀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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