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济南时报
□济南时报·新黄河客户端记者徐敏
这个故事发生在距今2000年以后的玄元时代——假设那么久以后人类还能在地球上平静地生存着。
玄元时代,梅城,荣耀社区,人们一直在鸡零狗碎中生活着。王姨正在想尽办法抓到丈夫出轨的证据,林美姿始终放不下弟弟林西的家产,卓九君和关酱紫的恋爱关系也不是那么平和……直到有一天,一只从远方飞来的鸽子带来战争即将到来的惊天消息。
作家范小青的最新长篇小说《合唱团》讲述了一个发生在未来的寓言故事。这场战争的消息让居民们都陷入了恐慌。为了逃避兵役,人们使用自杀、假死、装疯、卖惨、改年龄等99类欺骗方式……夫妻之间、兄妹之间、同事之间、邻里之间,各种人性的碰撞与纠缠,都在一场不曾料到的“战争”面前暴露无遗,构成了一出热闹的合唱滑稽剧。
这是一部寓言小说。中规中矩的解释,寓言小说就是通过假托的人物(动物、植物、无生物等)形象和带有劝谕或讽刺性质的故事来阐明某种事理。在“借具体喻抽象”这一点上,《合唱团》无疑具有浓厚的寓言小说的属性。比如故事发生的主要背景是“战争将至”。实际上在小说中,范小青所写的战争并不是真正流血漂橹的战争,而是一个概念,甚至可以说是一块试金石。这块试金石试的是人性的良善与暗黑。在战争这块试金石面前,人类的某些早已经存在的问题发展到了极
致。以至于在梅城这个地方,大致上只剩下两种人,一种是以谎言为生存方式的,另一种是什么也不信的。
每个人都是变形的,每个人都在表演。因为征兵工作的需要,工作人员需要在腰里佩戴一根皮带作为指定装束,作者对这根皮带进行了反复描写。“小p那根皮带,血红、细密密的,像肚皮里戳出来一根血管,甚是吓人”,老人“扎根花皮带,像条赤练蛇缠在腰上,倒怪吓人的”,“王姨有点胖,又在腰间束根皮带,扎得还紧,大家看到就笑,说,今天糯米塞藕了”。这根皮带在这些人身上原本让人觉得荒诞可笑,而一旦被赋予了某种权力的象征,人似乎成了皮带的“工具”,在它的指引下进行着冠冕堂皇又荒唐无比的行动。这些描写一边连接着对现实的批判,一边引发着对人们主体精神缺失的思考,达到了一种令读者感受到夸张又魔幻的艺术张力。
并且,在《合唱团》的故事中,这种怪诞而灰暗的氛围具有强大而不可思议的传染力。后来有一个外来者进入了梅城,接上了梅城的地气,他立刻就蒙了,他完全不知道,也判断不出人们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即便是明显的假话,而且又被当场揭穿,他们也一点都不觉得羞愧,他们笑着,继续瞎说八道。他努力去接近他们,试着去了解他们,渐渐地,他进入了他们的氛围,适应了他们的气场,最后他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分子,甚至“比梅城人更梅城”了。
范小青在这篇小说的创作谈中说,“这就是文化的力量,文化浸染的力量,文化同化的力量。”或许不是很恰当的,这让人想到卡夫卡的《变形记》。格里高尔在变成甲虫之后,如果第一个看到它的父亲不是拿苹果砸向他,而是给予它充分的安慰和关心,那么母亲和妹妹还会不会对他充满厌恶?我们没有答案。《变形记》中,厌恶的情绪在父亲、母亲和妹妹之间也是传染的,并且这种情绪在彼此的加持下更加浓厚和顽固。同样,在《合唱团》中,人们的谎言也是如此。
如果说故事中的人物都在扮演着言不由衷的荒诞角色,那么小说的结尾更是让人哑然失声。小说巧妙设置“战争”来试探并检验人性,但“战争”始终没有出场。故事的结尾,所谓战争来了,不过是一场乌龙。“在一种让所有人失明的病症来到的时候,人性的考验也就到达了一个特殊时刻。永远不要试探人性。”范小青说。战争没有来,但是人们的自私与可笑、混沌与虚无,无一不一一到来。
其实,纵观整部小说,在设定这场乌龙的战争之前,作者想必就知道人性从来都经不起考验。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哪怕是2000年之后仍然如此。即便科技可以改变整个世界,人类的大脑会思考和评判,而后经过漫长的进化又过分依赖科技,逐渐丧失思考和评判的能力,人类最本质的利己思维从来不变。
这曲有关战争的合唱,探究的还是人性人心、社会世相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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