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大学教授李国栋：苗族源于湖南，在山东开创稻作文明，再回到长江中游

美国《Science》杂志记者Kathleen（左）、贵州大学李国栋教授（中）、复旦大学李辉教授（右）合照于城头山遗址稻田祭坛遗址展示馆外

编者按

2016年9月26日，2016中国·青岛海洋国际高峰论坛盛大举行。在分论坛“山海情——千年苗族的海洋与山地文化”上，来自贵州、上海、山东、北京等地的跨界专家学者共同研讨了苗族的起源与发展，苗族山地文化与海洋文化关系，并提出共建连接海洋与山地的文化平台。

现特刊发贵州大学教授、中国苗专委副主任李国栋的发言概要。

在论坛上，李国栋教授发表了题为《蚩尤九黎与山东半岛》的演讲，他通过对历史、稻作等文化的研究，以古代人物蚩尤为线索，凭借考古成果、汉语文献、苗语口传资料的互证，分析了苗族稻作文化的传播路线，得出了众多推断，其中包括：

1.蚩尤是真实存在的

2.苗族源于湖南

3.在山东创造了稻作文明时代

4.随后又回到长江中游

5.阐释中华文明第一城城头山由古苗人创建的证据

在青岛海洋国际高峰论坛之山海情--千年苗族的海洋与山地文化分论坛，贵州大学李国栋教授以《蚩尤九黎与山东半岛》为题，论述了苗族的历史以及与山东的渊源关系。他的发言主要围绕以下五个问题：

一.蚩尤是否确有其人？

二.蚩尤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三.蚩尤到底生活在什么年代？

四.蚩尤故地到底在山东哪个地方？

五.蚩尤与苗族是否一脉相承？

一.蚩尤是否确有其人？

关于蚩尤是否确实存在的问题，李国栋教授是从汉字文献与苗族口传资料互证的角度进行探讨的。《史记?五帝本纪》曰：“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史记》是中国第一部信史，它既然对蚩尤有所记载，那蚩尤其人应该是确实存在的。与《史记》相对应，苗族口传史诗也以神圣的宗教形式对蚩尤的事迹进行传唱，传唱内容与汉字文献有很多相似或相通之处。

二.蚩尤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因为稻作民族早期并未创造文字，所以他对于蚩尤的考察是从苗族的口头称呼和口传经典开始的。综合苗语三个方言区对蚩尤称呼以及口传经典中的英雄名字判断，“蚩尤”应该是敌对族群对他的蔑称，特别是“蚩”含有侮辱性；他的苗语真名只称“尤”，在苗族中被尊称为“尤公”。

三.蚩尤到底生活在什么年代？

稻作遗址同样可以帮助我们判断蚩尤的生存年代。苗族迁徙到山东半岛是稻作扩张的结果，所以出土的稻谷也可以作为证据。

山东半岛南部的尧王城遗址出土了4600年前的炭化稻，北部的杨家圈遗址出土了4500年前的稻作遗存。由此可知在4600-4500年前，稻作文化已经传遍了山东半岛。

山东半岛在大汶口时代（6300-4500年前）是以种粟为主的。但两城镇遗址龙山文化中期前段地层出土的稻谷与粟的数量比——91粒粟，2粒黍、448粒稻——告诉我们，到了龙山文化中期则以种植水稻为主了。李国栋教授认为，这种生计方式的改变正是蚩尤九黎集团进入山东所导致。

如果将上述稻作考古的成果与山东铜器考古给出的最早年代——4400年前结合起来考虑，我们则可以做出这样的判断：蚩尤的生存年代再早也早不过4300年前。

四.蚩尤故地到底在哪个地方？

蚩尤九黎集团曾在山东半岛的湿地中种植水稻，但山东半岛并非他们的祖居地。经过多年的考证，李教授认为苗族源于湖南西北部的澧阳平原（远古为季节性洪泛湿地）。城头山遗址出土了稻田（6500年前）、祭坛（6300-5800年前）和大量木材（6000年前），而出土木材的80%以上都是枫香木。考古学家们对遗址周边也进行了植物孢粉检测，结果发现该遗址周边并不存在枫香树自然林，遗址内出土的大量枫香木肯定是由于稻作祭祀而从远处搬运进来的。现在，苗族三大方言区都保留着枫香树信仰，由此反推，城头山遗址肯定是由古苗人建立的。

五.蚩尤与苗族是否一脉相承？

6000年前，苗族以稻作文化为基础，以枫香树信仰为核心，在城头山遗址一带由古苗人凝聚而成，随后，稻作文化便进入了扩张期。6000-5000年前长江中游相继出现了鸡叫城、阴湘城、石家河古城等十座稻作古城，而且这些古城的起始点就是城头山古城。现在我们可以确认到，稻作文化在5000年前已经由长江中游传播到了安徽北部的尉迟寺遗址，而尉迟寺遗址也是一个堌堆遗址，与山东西南部的湿地同属一个文化类型。因此，蚩尤九黎集团很可能就是从这一路线进入山东半岛的。

苗族族属的九黎集团进入山东半岛后大力发展稻作文化，在山东半岛居住了数百年，但最终由于4200-4000年前的气候寒冷化而失去了稻作优势，最终被炎黄联盟打败，又回到了故里——长江中游。

鸣谢：（姓氏笔画）

李国栋：贵州大学教授、中国苗专委副主任

张晓：中国人类学民族学研究会苗学研究专业委员会主任、贵州大学教授

苗族文化守望者：贾不了、龙德标、欧正进、石晓青、田隆斌、吴彬、吴迪、吴景飞、吴玉荣、吴云勇

鸣谢：（姓氏笔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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