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y Godfrey, 《当代艺术的故事》,图片来源:Thames & Hudson
当代艺术的故事首先是关于我们所在时代和这个时代的个体命运的故事,这里包含着复杂的身份纠结,欲望表达、身体渴求……多样性帮助我们建立接近本质和真相的认知,为看待世界提供不同的视角。
近年来,艺术界对女性艺术家的关注,无论从学术梳理还是市场走向,都已形成一股越来越明显的潮流。我们开始习惯地在世界各大美术馆的展览计划中,看到曾经被忽略或遗忘的女性艺术家的展览预告。对她们的研究,或多或少地震撼了长期被男性艺术家和男性艺术机构权力者主导话语权的艺术界。最近一次,借上海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纪念康定斯基诞辰155周年在中国举办的首个大型回顾展《抽象艺术先驱:康定斯基》,观众也可以在展览介绍中读到,20世纪初探索抽象绘画的先驱者中,有早于康定斯基和马列维奇的瑞典女艺术家希尔玛·阿夫·克林特(Hilma af Klint)。
左图:希尔玛·阿夫·克林特肖像
右图:《无题#1》,1915,图片来源:Art Review
《听吟》展览现场,图片来源:Brownie Project
正在上海Brownie Project艺术空间进行的艺术家孟阳阳的个展《听吟》,就提供了这样一个以身体为核心的女性艺术家的观看视角。展览在一个全黑的空间进行,聚光灯照着画面里只有部分身体的主人公,一个暗箱式的隧道尽头,一个独处其身的人的背影,戏剧性的布展有效地展现策展人提出的“幽灵剧场”。作品《斜月》的主角占据画面的右下角,独自闭目出神;《触不到的灵魂》用稀松的颜料罩满一个人的侧脸,落在墙上的黑影比面孔更显得不安;《唱听不懂的歌》只画了一只没有身体的胳膊托着的半张脸,回应布鲁斯·瑙曼 (Bruce Nauman) 1967年的创作“从手到嘴”(From Hand to Mouth)。这里缺席的不仅是艺术家的身体,还有外界对创作者的认知和理解。孟阳阳1983年出生于重庆市,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获硕士学位,曾经两次入选罗中立奖学金。毕业后她一直北漂,直到2018年,她的北京工作室被拆,孟阳阳将自己的家当装上一部小轿车,一口气从北京黑桥开到了上海松江。用作展览海报的作品《听吟》,几乎是整个展览中唯一一幅五官清晰的完整肖像,可这是怎样的一张肖像呢?一张眉心上扬,目光下垂的脸,表情痛苦惊愕,仿佛正在目睹一幕悲剧的发生。
《听吟》展览现场,图片来源:Brownie Project
草间弥生,“点彩爱屋”,1967,图片来源:Flickr
在西方女性主义蓬勃发展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艺术家以身体为战场的表达要勇猛和激进许多。草间弥生在她创作的第一个“点彩爱屋” ( Polka Dot Love Room, 1967) 时,身着紧身衣,以自己的身体为雕塑,在光与暗,镜像与真实之间,用一个表达欲望和幻想的女性身体,针对当年西方艺术界占主导话语权的男性艺术家,和凸显男性气质的极简主义(minimalism )做对抗。草间弥生以女性身体为欲望载体的作品,今天,已经成为环球旅行的展览奇观,被大众娱乐消费着。当年先锋性的身体,已经转化成匿名的身影,消失在色彩绚丽的斑点中了。如同城市绅士化改造的进程,粗粝的嘶喊在被推土机的噪音掩盖之后,改头换面,演变成轻食餐厅、瑜伽训练馆、红酒屋、咖啡厅……
就连绘画也在经历着士绅化的进程。上一代女性画家,现居荷兰的南非艺术家玛琳·杜马斯(Malene Dumas)描绘生死美丑的无情冷漠,首位获得奥地利国家大奖的女艺术家(1988年)玛丽亚·拉斯尼格(Maria Lassnig)在画布上直面自己衰老的进程,对于今天患上洁癖的现代社会,都是中产阶级不可承受之重。
Marlene Dumas: Rejects,视频来源:T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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