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创作谈|尹学芸:阵亡的除了小倭瓜,肯定还有别的

饶翔(青年评论家)

尹学芸的《阵亡》以略带感伤的悠远语调开始讲述那些“褪了颜色的记忆”。那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之交远离文化中心的外省小城,其时,一个轰轰烈烈的文学时代渐行渐远,唯余背影;而在埙城,一个十来人的文学爱好者小团体,仍然在定期的聚会中咂摸着文学盛宴之后的残羹冷炙,不肯散场。“我”——女诗人王云丫无疑是这个小团体的灵魂人物,因为整个埙城只有她在国家级刊物发表过诗歌。然而,她的地位却受到了一位外来者的挑战——舒宇带着文化首都的种种传说,连同他浪漫凄婉的爱情故事,以及他那首并未写出的诗歌《阵亡了一只小倭瓜》,成为大家的话题中心。“我”渐渐被大家冷落了,甚至包括“我”要好的女朋友民子。而舒宇还卑劣地骗取了民子的爱情。“我”在一种复杂心理的驱使下,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了文化骗子舒宇的真面目。文学小团体也瞬间瓦解,作鸟兽散。一个文化偶像“阵亡”了,伴随着一个时代轰然倒地,只留下一片荒芜——这个城市再也没有人写诗了,这令我颇感遗憾。然而,故事在结尾处被反转,因舒宇的欺骗而改变了命运的民子,却由于没有目睹文化偶像被揭穿的那一幕,反倒免于在这场文学溃败中“阵亡”。此前从未发表过诗歌的她,活跃在网络上,化名发表诗歌,而“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她的热心读者。尹学芸哀矜、细腻的女性叙事腔调令人回味,而从性别的角度解读,在现实世界的洪荒中,能幸存下来的,是一对关系亲密的文学女性。



那年那月

文|尹学荟

 

想到的都是与小说无关的场景,但,是在那个年代。

 

写县志的只有我和小汪两个女生,我们结伴去外省市调查史料。依稀记得午后两三点在保定下车,餐馆都不再营业。我们饥饿难耐,找到面盆和馅,自己亲自动手包饺子,吃到嘴里才发现,那馅是馊的。老板娘在旁边奶孩子,我们吃了洗了碗,把钱扔到一个纸盒子里,走了。县境边上的乡镇叫三岔口,要横穿整个大洼。午饭吃过,何书记一再要我们避一避滂沱大雨,可他不知道,我们想冒雨在大洼里行走。于是每人一辆单车上路,天河像开了口子,哪里是淋湿那么简单,简直是要把你变成水族啊。我们响声大气地说,笑,吼,大洼空无一人,只有雨和我们。在马路中间,我们把车骑成麻花,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四十几公里的风雨路,就是被我们顶回来的。又是个大雨天,机关的人都下班了,我俩冲入雨中,穿过鼓楼那道中轴线时,一个司机把车窗摇了下来,对闲庭信步的我们说,行啊,姐们儿。话没说完,风雨灌进了车窗,他匆忙把玻璃摇了上去。我们哈哈大笑,拐到古街西口,我花42块钱买了条玩具狗,后来我写了篇短文给晚报,《给自己买个玩具》,得了50块钱稿费。

 

下乡到上仓镇,小旅店的床铺色彩斑斓,根本不敢去放屁股。我领她回我家住,夜里聊得兴奋,我们借着月光去后滩偷白薯。说好了,只看看白薯长什么样。刚一下河堤,我路熟,躲开了被洪水冲开的那个豁口,可忘了提醒她,她一下从那里跌了下去。就一人深吧,可下面都是拉拉万,满地串,开白花,下黑蛋。割到身上那叫一个疼。白薯没偷成(还没长呢),我俩笑开了花。早晨我妈说,你们这是干啥呢,就听你们叽叽叽的,笑了一宿。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敏感时期,我去了趟北京。因为父亲在北京务工,母亲在那里给他做饭。我去了三天,回来办公室兼宿舍里坐满了等待我的人,有十二个,或十四个,记不太清了。其实我能知道什么呢,从小县城坐一辆摇摇摆摆的公交车,去置身人海,那些个见闻,都是雾里看花,很难对得起他们的殷殷期待。可这就是八十年代,我在小说里取名埙城的那座小县城的青年,像这个时代一样,都走进历史了。行政区划上正在撤县建区,现在回头想,阵亡的除了小倭瓜,肯定还有别的。

 

对,这个小说的原名就叫《阵亡了一只小倭瓜》。


文章来源:《中篇小说选刊》2016年5期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倭瓜
​收起那枚倭瓜
《士别十年》:写尽人世种种微薄的艰难与微薄的善良
寒露随笔
摄影诗歌 ‖ 游颐和园随感
【中英文艺家在线】赵涛、尹怀亮、查镜洲诗歌合集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