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豆当然是好物。我们那里叫眉豆。我小时候,也见过姥爷种这种豆子,不过叫点豆子,一般不会整块田地里都是这种豆子,会花插着种一些到别的地里,具体跟哪些作物一起,忘记了。想来农人的智慧真是高,他们竟也深谙豆子这种作物有氮肥功效,能改善土壤的状况吧。所以在田间地头花插种下一些豆子,既满足了孩子们的口腹之欲,也改良了土壤。
我们那里吃眉豆一般是在豆荚里有了可以食用的豆子后,就连藤一起割回家——突然发现我参加的劳动真是太有限,眉豆如果是割了藤回家,那根是怎么处理的,留在地里吗?这个时候突然特后悔,小时候为什么不认真地参与田间地头厨房的劳动呢,以至于什么都是一知半解。
眉豆回到家后,姥娘就会在灶上放上刚掰回来的玉米棒子和眉豆一起煮。不加盐,吃的时候,从梗上摘下来豆角吃,或者直接把豆角放嘴里,用牙齿捋着吃,香香甜甜的。后来到了城市里生活,才知道那里的人,都是加盐吃的。感觉平白地埋没了那豆子的清香。后来自己煮饭才知道,为什么加盐呢,因为城市的人吃到的豆子,经过运输,早就失去了那个甜香味道,包括玉米也是,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去掰,玉米是香甜的,过夜后的玉米就失去了那种香甜。所以,加盐、加花椒之类,不过是为了弥补失去的香甜味道罢了。
今天是生活在南京的东北妹纸,讲述她的如何通过毛豆实现南北互通的食事。
家常好物:毛豆
毛豆,是一种家喻户晓的食物。在我们家里,这道餐桌上常见的小菜,可是承担着南北融合的重要角色。
北方人吃毛豆,是一贯地简单豪爽,只做盐水毛豆。炎热的夏天,在烧烤摊前,喝着啤酒,吃着毛豆,等着肉串,绝对是北方人解暑纳凉的自在方式。小时候,毛豆在我们家的餐桌上并不常见。绿油油的毛豆成熟后,长成的是金色的大豆。一辈子务农的爷爷、奶奶可是不允许浪费一粒粮食的,好好的大豆自然不能提前做成盐水毛豆。到了初夏时节,正是吃毛豆的好时机,妈妈会心疼我们姐妹,总能想个办法,既不让爷爷奶奶生气,又能让我们解解馋。上中学以后,我跟着爷爷奶奶到城里生活。爷爷奶奶的观念虽不再那么固执,但是种植的大豆却也不常见了,盐水毛豆也自然不常吃。
南方人吃毛豆,花样比较多。除了盐水毛豆外,他们还可以把毛豆剥出来,或者放在汤里,或者和鸡毛菜清炒,或者毛豆烧鸡块,或者作其他配菜。先生是江苏人,他很喜欢吃毛豆。他还教我把毛豆米用清水先煮一下,然后煮毛豆的水也不要倒掉,用它来炒菜或烧汤,会自然保留毛豆的清香味。爱吃毛豆的南方人遇到了一个爱各种豆子的北方人,毛豆自然成了家里餐桌上的常见菜。
爸爸妈妈到了南京,会到菜场去逛一逛。他们发现菜场竟然把毛豆剥好售卖,很好奇地询问这个菜要怎么做。吃惯了北方菜的爸爸、妈妈,觉得“南京的茄子不是茄子味,土豆不是土豆味”,独有这毛豆味道还不错,他们顺道还学会了新花样儿。姑姑来南京住过两个月,对毛豆的认可度也非常高,还创新地做出了毛豆鸡蛋饼。在我的家里,毛豆成功地征服了北方人顽固的胃。
随着时间的推移,毛豆又成长为一道南北融合菜。南京的夏天,又闷又热,让人没有多少食欲。这时候,我就会用北方人乱炖的方式做一道杂菜。把胡萝卜、香干切丁,和肉丝、毛豆一起炒。如果想口味重一点的话,可以放些榨菜丝;如果想口味清新一点的话,还可以放些青椒。毛豆会提前煮一下,按照先生的方法,原汁保留。如法炮制,我还跟朋友学会了一道类似的豌豆菜。
自古以来,南北之间似乎存在着很大的隔阂。爽利的北方人觉得南方的雨都下得过于缠绵悱恻,细腻的南方人觉得北方的树都长得过于粗枝大叶。我在南京生活了近二十年,从校园的风清云白,到生活的细枝末节,看到了南北之间诸多的不同,也感受到南北之间诸多的差异,但是正所谓“君子和而不同”,不执著于差异反而更能融合。餐桌上的毛豆也告诉我,南北的不同与差异并非不可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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