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新读：求一士谔谔，不如祛千人之诺诺

　　有时候上层建筑确实挺讨厌的，前番刚刚给了焦大一嘴够粪，而今又对众人说：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虽然我并不是宁国府中人，只是一介布衣，但还是想说 上两句，当然我是没有焦大那样被塞狗粪的资格的，也从不想屈身到宁国府里去享受这样的“待遇”。自宁国府建起高楼之后，这楼里便俨然都是诺诺之辈，谔谔之 士大约都被“百家争鸣”了。而今再提这句古语，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年的“尖锐”说，可叹我为“尖锐”说写的文字在神兽河蟹的追赶下，早已不复存在，今日这篇 依旧权作焚天之作吧！

　　新闻事件

　　3月3日，某强势部门网站刊文《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文曰： “一些领导干部因违纪违法受到处罚，几乎都谈到班子内部监督不够，说没人提醒我，如果当年有人咬咬耳朵，也不至于犯这么大的罪。小问题没人提醒，大问题无 人批评，以致酿成大错，正所谓“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啊！”

　　

　　事件评论

　　千人诺诺者，比比皆是，古 有商纣王，史书曰：“纣王周遭多趋炎附势之辈，故而亡国亡身。”我不知道仅这段史书被某部门引用是否太过偏狭？难道真的是商纣王身边无谔谔之士才亡国亡 身？太小看专制王朝的上层建筑了。比干挖心这个典故看来是要作废了？比干者，文载其道曰：“商朝重臣，其人忠君爱国，为民请命，是敢于直言劝谏，要求君主 改善郑智的爱国者，被称为“亘古忠臣”。”

　　现在依然流行忠君爱国的思想，爱国的众多复杂内涵今天暂且不表，先说下忠君，曾有宁国 府中某君与我谈论历史，谈完后我有些黯然道：“中国目前依然是一个忠君爱国的社会大环境……”我尚未说完，某君便接话说：“你这个评价好，你能说出这句 话，说明你还是一个爱国之人。”我听后笑着说：“我是说中国现在愚忠的人还太多，与古代没有太大的不同。”为什么现在宁国府中的人还会有浓厚的忠君意识？ 原因我相信不仅仅是普通国人很清楚，其实宁国府中人更为清楚，只是他们多为名，也多为利而顾，闷声发大财仅仅是长者对记者、商人所言？我想更多的还是对庙 堂之上的人最大的警训。

　　因为忠君思维换一人之名为集团之名，从而依然旺盛在我们这个千年王朝式的国度，所以某强势部门发文所言 《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细数周武王之兴盛源自身边多谔谔，商纣王灭亡身边多诺诺，又强调唐太宗之与魏征，君臣之间常有因不愿纳谏与强势谏言之间 的矛盾，唐太宗曾想杀乡巴佬，被长孙皇后劝解。甚至又将孔夫子搬出来，以三人行必有我师作为依托，来讽刺左右逢源之辈，最终以孔子之道托出孔子莫须有的为 官之道：“君事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在这篇文章中，我所看到的并不是古风多么高尚，而是古风因为囿于专制王朝的大环境之下，大 多数人不得不诺诺，诺诺还算是高尚的一种说法，毫不避讳或者赤裸裸点来说，古代专制王朝之下大多数人无分普通百姓还是士人抑或王公贵族，哪一个不是放弃人 格，丢掉尊严，以三呼万岁为己任？阉下身以侍奉君王？电视剧中的王刚经常说的一句话：“伴君如伴虎。”大约如此。那么我们还要去认为古风多么高尚吗？甚至 要以古风来遏制塌方式腐败？小学时学过这样一篇课文，课文的末端陈词曰：“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

　　于是，很多人为这篇文 章叫好，我不知道是为有比干这个谔谔之士在，却被商纣王挖心，从而灭国灭身而叫好？还是为周武王身边曾经多谔谔之士，后继之君却荒淫无道，最终难逃商纣王 的下场而叫好？古风救不了中国，中国的历史只有上层建筑和普通公民共同认识到，一国之兴盛不应取决于一人或几人，而取决于这个国家每一位普通公民，才可以 祛除将全部心思都用来去想怎样让官员和国人都忠心于己的无用之谋，而将更多精力放在怎样去营造良好的监督机制，让每一位国人都可以参与到国家的发展中来， 这要比所谓的一士之谔谔高出不知道多少倍。胡适之1929年时曾在一场聚会中演讲说：“从思想上看中国问题。”而我们现在，一方强势部门的报纸却还只能从 历史中来推演诺诺或是谔谔，确实让人挺无奈的。

　　当然，还是要肯定该部门网站能够刊登这样的文字，毕竟也向人们传达了，目前并不是 要禁言。当然这只是我个人读了此文的一种感觉，并不代表是解读上层建筑的意图。此文还谈到：“能否广开言路，接受建议，常常决定一个朝代的盛衰。不怕有人 说错话，就怕有话都不说，这些体现了我们的胸襟气度。”这样的话确实很悦耳动听，我也希望这样的话是以后中国言论在斗争结束之后再次不断开放，毕竟所有的 道理我们每一个人都明白，奈何良药苦口，尤其对于上层建筑来说。

　　这几天关于言论的几条新闻我都很关注，除了某强势部门网站刊登的 这篇文字，还有就是某热门发言人所说的：“尖锐可以，但不能极端。”尚未开口，就已经挂上了免开尊口的牌子，这确实让人挺纠结的，这几天官方的言论如此相 互冲突，实在让人看了不禁莞尔。还有一个是一个调查说：“参与调查的网民，98.1%的人支持目前的治网主张。”而以前也有意向调查说：“参与调查的网民 有87.9%非常关注网络监督，当遇到不良社会现象时，93.3%的网民选择网络。”不同的调查，网民与网民的看法截然不同，更深刻的让我们体会到了，网 民与网民在诺诺与谔谔上的不同，让人看了又是忍俊不禁。

　　那么来谈一个重点问题吧，是谁制造了塌方式腐败？是谁把曾经的精英官员们 都投入了监狱？是小问题没人提醒，大问题无人批评，以致酿成大错？是官场中官员们的下属们都是诺诺之辈，而无谔谔之士？纯属扯淡。一个固化的阶层，就不同 谈官场，就看一下古代时的家庭结构，这是一个绝对固化的家族，排资论辈能到什么程度？有一个笑话说，一个妇人在家，有人叩门问：“谁在家啊？”妇人答曰： “没人在家。”叩门者转身即走。我们现在的人可能会笑，这妇人也太没人格了，但那时候真的就是这样。而今家庭成员的关系大多自由自主，当然不排除还有权威 家庭的存在，于是有人说：“现在的家庭关系，人心不古。”这方面的古，还是少一点的好。那么庙堂之上呢？依旧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妻妻。何来谔谔之 士？

　　我们现在谈古风，谈的都是古代的某些名人如何有气节，远的诸如比干、魏征，近的诸如文天祥、岳飞。忠臣是流芳百世了，但忠臣 凭什么就要付出自己的生命，或者提着脑袋来谏言或爱国？君王又凭什么就可以那么任性傲慢？我们又不是古代了，你凭什么还要给人们制造这样一个社会大环境？ 那些在官场中唯唯诺诺习惯了的人，人格早已畸形，心理早已变态，他们对普通公民岂能有好脸色？动辄殴打之的事件还少？

　　胡适在《从 思想看中国问题》一文中颇为犀利地写道：“古代中国人的思想正宗为：多事不如少事，少事不如无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靠天吃饭，万事皆是命，半点不由 人。多做，多措；少做，少错；不做，不错。”胡适进而解释说：“这些话所衍生出现代中国人的宇宙观为主张自然变化，虽无宗教之羁绊，但又因自然科学认知的 缺乏而信奉阴阳两极、天地全神种种陋说。人生观为以”不齐“为物之情，故不讲平等。郑智观为无为主义，听其自然。”而今我读到胡适这篇文章时，分明没有感 觉到这仅仅是对民国的批判，其实也是对我们现代社会的一个批判，所以胡适思想至今被人们所追捧，其原因大约也在于此。

　　如何让国人 有真正的敬畏之心？去金钱至上化、去权力至上化，这两方面一个是需要花钱为普通公民（公民权利）基本生活兜底，另一方面则是权力（去绝对化）的自我阉割， 两者都不会是上层建筑想要去做的事，更是千万宁国府中诺诺之士绝对会拼死谔谔反对的。做这些虽然对上层建筑好处不多，但却对民族进步好处颇大，对国家在世 界上的竞争力的提升更是质上的，当然并非对上层建筑毫无作用，若能如此，必将因为这些措施在成为制度化实施之后，赢得真正的民心！

　　中 国普通公民也会在这种社会大环境下，没有信仰畏惧但却会普遍懂得自然科学而产生畏惧自然，从而产生新的人不能无畏说。没有平等观念，但却在金钱、权力的绑 架中挣脱后，开始寻求更多的人生意义，包括对同胞苦难的爱助帮扶。没有郑智关心，却会在拥有权利意识后学会去监督我们的官员们真正兢兢业业、廉正不阿的为 人民服务。这样一个国家，芸芸十三亿之众，有七八亿能够拥有现代公民意识，西方列强安敢再有藐视之心？

　　让官员们监督官员们，这样 的游戏绝对不会从根本上解决腐败问题，而今不是官场千人诺诺，而是举国亿人诺诺，这才是问题的本根，无视本根而欲求从古风中，从言语上来追求一个道德高尚 的国，岂不是痴人说梦，空中楼阁？我看焦大可能没几天也会移民了吧？毕竟被塞了马粪的焦大也比中国大多数普通公民要有身份得多。王朝的还是让它归王朝吧， 现代国家的还是回归到现代国家吧，还需要去追什么古风吗？

　　2016—3—3落笔于墨辩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