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用平常的常态看待万物

【原文】可乎可，不可乎不可。道行之而成，物谓之而然。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故为是举莛与楹，厉与西施，恢诡谲怪，道通为一。

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毁也。凡物无成与毁，复通为一。唯达者知通为一，为是不用而寓诸庸。庸也者，用也；用也者，通也；通也者，得也。适得而几矣。因是已，已而不知其然谓之道。劳神明为一而不知其同也，谓之“朝三”。何谓“朝三”？狙公赋芧，曰：“朝三而暮四。”众狙皆怒。曰：“然则朝四而暮三。”众狙皆悦。名实未亏而喜怒为用，亦因是也。是以圣人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钧，是之谓两行。

【译文】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道路是人走出来的，事物的名称是人叫出来的，怎样才算对的？对的就是对的；怎样算是不对的？不对的就是不对的。事物本来就有它所以是这样的道理，事物本来就有被人们认可的依据。没有一样事物不是这样，没有一样事物不被认可。所以举起的草茎和厅前柱子的小大相同，丑厉和西施丑美一样，千奇百怪一切情态，从道的观点来看都是齐一无别的。

一切事物的分，就是众体的成；事物的成，也就是毁。一切事物没有成与毁的分别，反复相通又合为一。只有通达的人才会通晓万物齐一，因此，不用成毁的观点而寄托于平常的常态看问题。所谓的平常，就是平常的用，所谓平常的用，就是通；所谓的通，就是得。达到得的境界就差不多了。凭借着识别，识别后而不知道其所以然就称之为道路。劳心费神求索事物的齐一而不知道其和同，称之为“朝三”。什么叫“朝三”呢？狙公在分给猕猴橡子时，说：“早晨三颗而晚上四颗。”所有的猴子都非常愤怒。狙公又说：“那么就早晨四颗而晚上三颗吧。”所有的猴子都非常喜悦。其实名义和实际都没有什么亏损然而却使猴子喜怒不同，这就是凭借猴子的心理作用罢了。所以圣人调和是非而喜悦事物天然的均衡，这就叫并行不悖两方面可行。

【说明】从人的角度来看，万事万物都有区别，从蚂蚁的角度来看，草茎就是柱子，从天的角度来看，万物都是齐一的，都有生老病死灭。所以，看待万物，各人的角度不一样，认识也就不同。狙公赋芧的故事说明众狙只知“因是”而不知“以明”，所以失其和而流为刻板教条。所以我们要用平常的常态看待万物，喜悦于万物的天然均衡，喜悦于万物的成与毁、得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