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公八年

【原文】八年春，盟于洮¹，谋王室也。郑伯乞盟，请服也。襄王定位而后发丧。

晋里克帅师，梁由靡御，虢射为右，以败狄于采桑。梁由靡曰：“狄无耻，从之必大克。”里克曰：“拒之而已，无速²众狄。”虢射曰：“期³年，狄必至，示之弱矣。”

夏，狄伐晋，报采桑之役也。复期月。

秋，禘⁴而致哀姜焉，非礼也。凡夫人，不薨于寝，不殡⁵于庙，不赴于同，不祔⁶于姑⁷，则弗致也。

冬，王人来告丧，难故也，是以缓。

宋公疾，大子兹父固请曰：“目夷长，且仁，君其立之。”公命子鱼，子鱼辞，曰：“能以国让，仁孰大焉？臣不及也，且又不顺。”遂走而退。

【译文】八年春，诸侯在洮地结盟，谋划王室之事。郑文公乞求参加结盟，请求归服。周襄王君位安定而后发布丧事。

晋国的里克率领军队，梁由靡驾御战车，虢射为车右，在采桑之地击败狄国人。梁由靡说：“狄国人无耻，随从追击必然会有大的攻克。”里克说：“抗拒住就行了，不要招致更多的狄人。”虢射说：“不过一年，狄国人必然还会来，不追击就是示弱。”

夏，狄国人征伐晋国，报复采桑战役之仇。持续了一个月。

秋，鲁僖公在举行禘的祭祀大典时也向哀姜致礼，这不符合社会行为规范。凡是君主夫人，不在宫室里去世，就不能在宗庙里举行丧事，不奔赴同盟国报丧，姑且不举行袝祭，那么就不能向她致礼。

冬，周襄王派人来告丧，因为困难，所以推迟周惠王的葬礼。

宋桓公疾病，太子兹父再三请求说：“目夷年龄大一些，而且仁慈，君主请立他为君。”宋桓公命令子鱼(即目夷)继位，子鱼推辞，说：“能够把国家让给别人，这仁爱不比谁大？儿臣不如他，而且不合顺序。”于是出走退下。

【说明】本篇所记之事发生在公元前652年，周惠王二十五年期间。主要记述了五件事，一是诸侯在洮地结盟，谋划王室之事。二是晋国的里克率军击败狄国人，没有听从梁由靡的劝说，不久，狄国人又来侵犯晋国。三是鲁僖公在举行一种叫禘的祭祀大典时，也将母亲哀姜的神位摆上共同祭祀，因为哀姜与共仲私通，后逃亡邾国，齐国人向邾国人索取后在夷地杀死她，把她的尸体送回鲁国，鲁僖公埋葬了她。尽管哀姜是鲁僖公的母亲，但哀姜的所作所为确实让鲁国人颜面扫地，所以人们认为祭祀大典上不应该有她一席之地。四是周襄王推迟了举行周惠王的葬礼。五是宋桓公两个儿子互相推让君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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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洮：(táo曹)古地名。春秋时鲁地。故址在今山东省泗水县境。

2.速：(sù诉)《书·太甲中》：“欲败度，纵败礼，以速戾于厥躬。”《书·多方》：“乃惟尔自速辜！”《管子·五行》：“不夭麑麇，毋傅速，亡伤襁褓。”宋司马光《训俭示康》：“君子多欲则贪慕富贵，枉道速祸。”宋苏洵《六国论》：“至丹以荆卿为计，始速祸焉。”这里用为招致之意。

3.期(ji基)：一整年。《书·尧典》：“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管子·法法》：“在臣期年，臣虽不忠，君不能夺也。”《论语·子路》：“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

4.禘：(di弟)周代一种五年一次的极为隆重的祭祖典礼，只有天子才能举行。周成王在周公旦死后，因他对周朝有重大贡献，特许他的后代对他用禘礼祭祀，因此鲁国沿此惯例。《左传·闵公二年》：“夏，吉禘于庄公，速也。”《论语·八佾》：“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礼记·中庸》：“禘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乎。”

5.殡：(bin并)《左传·僖公三十二年》：“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论语·乡党》：“於我殡。”《说文》：“殡，死在棺，将迁葬柩，宾遇之。”这里用为举办丧事之意。

6.祔：(fù负)祭名。原指古代帝王在宗庙内将后死者神位附于先祖旁而祭祀。《左传·隐公三年》：“不祔于姑，故不曰薨。”《仪礼·既夕礼》：“卒哭明日以其班祔。”

7.姑：(gū辜)《诗·周南·卷耳》：“我姑酌彼金罍。”《左传·隐公元年》：“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小尔雅·广言》：“姑，且也。”这里用为姑且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