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素质低于民众的问题

【原文】王至自郑，以阳樊赐晋文公。阳人不服，晋侯围之。仓葛呼曰：“王以晋君为能德，故劳之以阳樊，阳樊怀我王德，是以未从于晋。谓君其何德之布以怀柔之，使无有远志？今将大泯其宗祊¹？而蔑杀其民人？宜吾不敢服也！夫三军之所寻，将蛮、夷、戎、狄之骄逸不虔，于是乎致武。此羸²者阳也，未狎³君政，故未承命。君若惠及之，唯官是征，其敢逆命，何足以辱师！君之武震，无乃玩而顿乎？臣闻之曰：‘武不可觌⁴，文不可匿。觌武无烈，匿文不昭。’阳不承获甸，而只以觌武，臣是以惧。不然，其敢自爱也？且夫阳，岂有裔⁴民哉？夫亦皆天子之父兄甥舅也，若之何其虐之也？”

晋侯闻之，曰：“是君子之言也。”乃出阳民。

【译文】襄王从郑国回到王城，把阳樊赐给晋文公，阳樊人不服，晋侯派兵包围阳樊。仓葛大喊道：“大王以为晋侯是能按规律行为的，所以用阳樊慰劳您，阳樊人怀恋大王的规律，因此没有从命。看您将按什么规律来使民众归附安定，使他们没有叛离的想法。现在您将完全消灭他们的宗庙，杀害阳樊的人民，可见我们不从命是应当的了。那三军所征讨的，将是如蛮、夷、戎、狄一样骄奢淫逸的人，还有对王室不敬的诸夏国家，对这样的国家才使用武力。阳樊人是弱者，没有亲近过您的政令，所以没有接受您的命令。君主如果把恩惠布施给他们，只召用您的官吏，民众岂敢违逆您的命令，哪里值得屈辱您的军队来征讨？君主的武威，莫不是使用轻慢以致锐气疲顿了？下臣听说：‘武力不可看见，文明不能隐藏。看见武力而武力就无威慑。隐藏文明，文明就不能昭明。’阳樊人得不到为王室甸服，而只是用它来看见武力，下臣因此惧怕。如果不是这样，民众岂敢自爱而不服从？那阳樊，难道有曾流放在边远地带的凶恶之民吗？其实，他们也都是天子同族的父老兄弟和异姓的外甥舅父，为何要残酷地诛灭他们呢？”

晋侯听了这些话，说：“这是君子的言论。”就解了阳樊的围。

【说明】上节说周襄王，本节却说的是晋文公，晋文公得到赏赐，本应去安抚阳樊民众，倾听阳樊民众的意见，再做决定。可是晋文公不问青红皂白，就派兵镇压民众，这肯定就不对了。但最后还好，晋文公听了仓葛的话，解除对阳樊民众的围困。这也就说明了晋文公的素质要低于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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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祊：(deng崩)古代称宗庙之门。亦指庙门内设祭之处。《诗·小雅·楚茨》：“祝祭于祊，祀事孔明。”《礼记·祀器》：“为祊乎外。”《礼记·郊特牲》：“祊之于东方失之矣。”

2.羸：(lei雷)《左传·桓公六年》：“请羸师以张之。”《孟子·公孙丑下》：“老羸转于沟壑。”《国语·周语》：“此羸者阳也。”《礼记·问丧》：“身病体羸。”这里用为身体瘦弱之意。

3.狎：(xiá霞)《书·秦誓》：“今商王受狎五常，荒怠无敬。”《老子·七十二章》：“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论语·乡党》：“见齐衰者，虽狎，必变。”《论语·季氏》：“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荀子·不苟》：“君子易知而难狎，易惧而难胁。”《韩非子·说难》：“夫龙之为虫也，柔可狎而骑也。”这里用为亲近、接近之意。

4.裔：(yì艺)边远的地方。《左传·文公十八年》：“投诸四裔，以御螭魅。”《左传·昭公九年》：“先王居梼杌于四裔，以御螭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