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认识规律更重要

【原文】帝曰：“格¹，汝禹，朕宅²帝位三十有三载，耄³期倦于勤。汝惟不怠，总⁴朕师⁵。”

禹曰：“朕德罔克⁶，民不依。皋陶迈⁷种⁸德，德乃降⁹，黎¹⁰民怀¹¹之。帝念哉！念兹¹²在兹，释¹³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出¹⁴兹在兹，惟帝念功。”

帝曰：“皋陶，惟兹臣庶¹⁵，罔或干予正。汝作士，明于五刑，以弼¹⁶五教¹⁷。期于予治，刑期于无刑，民协¹⁸于中，时乃功，懋¹⁹哉。”

皋陶曰：“帝德罔愆²⁰，临下以简²¹，御²²众以宽。罚弗及嗣²³，赏延于世。宥²⁴过无大，刑故无小。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²⁵。好生之德，洽²⁶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²⁷。”

帝曰：“俾予从欲以治，四方风动，惟乃之休²⁸。”

【译文】舜帝说：“来呀，你这禹！我居帝位有三十三年了，现在年老糊涂困倦不勤奋了。你不懈怠，就来统领我的大众吧。“

大禹说：“我的规律还不能够担任，民众不会依从。皋陶勤勉于散布教化规律，规律在各种事物中也就诞生了，众多的百姓都依恋他。舜帝请思念他！思念规律就请思念皋陶，解释规律也请思念皋陶，称道规律也请思念皋陶，真正推行规律也请思念皋陶，请舜帝思念他的功劳。”

舜帝说：“皋陶，我对你这个臣有希望，你没有来求取我的政事。你读书，明白五种刑罚，用以辅助五种教化。期待你帮助我治理政事，使刑罚期待于以后不再有刑罚，民众顺服于中道，经常就能取得功效，你要勉励啊。”

皋陶说：“舜帝您挑选大禹没有过错，他对待下属能直言规劝，统治民众能宽厚不苛，惩罚不株连后代，赏赐却能延及子孙。他宽恕过错不论大小区别，惩罚过失没有小大之分。判罪有疑宁愿从轻，赏赐功劳有疑宁愿从重。与其杀害没有罪行的人，宁可失去不走正道的人。您爱惜生灵的美德，和谐于人民的心愿，因此人民不会冒犯各级官吏。”

舜帝说：“你能使我如愿地治理国家，四方人民像风一样动来影响，这就是你的美好。”

【说明】本节是大禹、舜帝、益、皋陶等人讨论政务的记录之二，舜打算让位给大禹，但大禹推荐皋陶，认为皋陶在在认识规律方面比自己强；而皋陶还是推举大禹，指出他在刑赏治国方面很有建树。规律是什么？为什么要特地提到规律问题？规律就是事物发展变化的过程，正确地认识到事物发展变化的过程，也就能正确地对待事物，处理事物。所以，能正确认识到事物发展变化的规律的人，就是了不起的人。而不懂得事物发展变化规律的人，不等到事物发展变化，就盲然对待事物、处理事物，那必然会导致失败。所以，此处的“德”字不作“品德”讲，如果按照品德、德行来讲，皋陶、益等人都有良好的品德、德行，他们为什么就不如禹呢？而认识到自身的规律、认识到事物发展变化的规律，则是每个人都不一样的；能认识到规律，也就能很好地处理发展变化中的事物。不能认识到规律，那就只能看到事物发展变化中的表面现象，从而就会导致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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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格：古书借“格”为“佫”。《书·舜典》：“光被四表，格于上下。”《书·汤誓》：“格尔众庶，悉听朕言。”《书·召诰》：“天迪格保。”《诗·小雅·楚茨》：“神保是格，报以介福。”这里用为来到、到达之意。

2.宅：《书·尧典》：“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旸谷。”《书·舜典》：“有能奋庸熙帝之载，使宅百揆亮采，惠畴？”《书·盘庚上》：“我王来，既爰宅于兹。”《书·说命上》：“王宅忧，亮阴三祀。”这里用为居、居住之意。

3.耄：(mào貌)《书·微子》：“我其发出狂？吾家耄逊于荒？”《诗·大雅·板》：“匪我言耄。”《诗·大雅·抑》：“亦聿既耄。”《左传·隐公四年》：“老夫耄矣，无能为也。”这里用为年老昏乱之意。

4.总：(zǒng)《书·伊训》：“侯甸群后咸在，百官总己以听冢宰。”《诗·商颂·长发》：“不戁不竦，百禄是总。”《荀子·哀公》：“总要万物于风雨。”这里用为统领、统管之意。

5.师：《书·舜典》：“龙！朕塈谗说殄行，震惊朕师。”《书·太甲上》：“惟尹躬克左右厥辟宅师，肆嗣王丕承基绪。”《诗·大雅·韩奕》：“溥彼韩城，燕师所完。”《尔雅》：“师，众也。”这里用为民众之意。

6.克：《《易·益·六二》：“龟弗克违永；贞，吉。”《书·尧典》：“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书·洪范》：“二曰刚克，三曰柔克。”《诗·小雅·正月》：“既克有定，靡人弗胜。”《诗·大雅·文王》：“王国克生，维周之桢。”《尔雅》：“克，能也。”《荀子·君道》：“赏克罚偷，则民不怠。”这里用为“能”之意。

7.迈：通“劢”。《书·说命下》：“予惟克迈乃训。”《诗·陈风·东门之枌》：“穀旦于逝，越以鬷迈。”《诗·小雅·菀柳》：“俾予靖之，后予迈焉。”《诗·大雅·棫朴》：“周王于迈，六师及之。”《诗·周颂·时迈》：“时迈其邦，昊天其子之。”《左传·庄公八年》：“皋陶迈种德。”这里用为勤勉之意。

8.种：《书·盘庚中》：“无遗育，无俾易种于兹新邑。”《诗·大雅·生民》：“种之黄茂，实方实苞。”《诗·鲁颂·閟宫》：“黍稷种稑。”《周礼·内宰》：“而生种稑之种。”《礼记·月令》：“仲秋乃劝种麦。”《吕氏春秋·辩土》：“慎其种，勿使数，亦无使疏。”《说文》：“种，先种后熟也。”这里用为播种、散布之意。

9.降：《诗·召南·草虫》：“我心则降。”《诗•大雅•文王》：“文王陟降，在帝左右。”《诗·商颂·长发》：“汤降不迟。”《楚辞·离骚》：“惟庚寅吾以降。”这里用为诞生、降生之意。

10.黎：(lí厘)假借为“齐”。《书·舜典》：“黎民阻饥，汝后稷，播时百谷。”《诗·大雅·桑柔》：“民靡有黎，具祸以烬。”《尔雅》：“黎，众也。”《礼记·大学》：“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孟子·梁惠王上》：“黎民不饥不寒。”《汉书·司马相如传》：“觉悟黎烝。”这里用为众多、数目很多之意。

11.怀：《书·皋陶谟》：“安民则惠，黎民怀之。”《管子·七法》：“立少而观多，则天下怀之矣。”《左传·僖公二十三年》：“怀与安，实败名。”《国语·晋语》：“戎狄怀之。”这里用为归向、依恋之意。

12.兹：(zī资)《易·晋·六二》：“晋如，愁如，贞，吉。受兹介福，于其王母。”《诗·大雅·泂酌》：“挹彼注兹。”《管子·君臣上》：“非兹是无以理人，非兹是无以生财。”《尔雅·释诂下》：“兹，此也。”这里用为代词，表示指示，相当于“此”之意。前一个“兹”指规律，后一个“兹”指皋陶。

13.释：《国语·吴语》：“乃使行人奚斯释言于齐。”这里用为解释之意。

14.允出：诚信推行。

15.庶：（shu树）《书·舜典》：“黜陟幽明，庶绩咸熙。”《诗·召南·摽有梅》：“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诗·小雅·頍弁》：“未见君子，忧心奕奕。既见君子，庶几说怿。”《左传·襄公二十六年》：“(伍举)惧而奔郑，引领南望曰：‘庶几赦余。’”《论语·先进》：“回也其庶乎！屡空。”《尔雅·释言》：“庶，幸也。”《玉篇·广部》：“庶，幸也，冀也。”这里用为希冀之意。

16.弼：(bì毕)《书·益稷》：“予违汝弼。”《书·说命上》：“梦帝赉予良弼。”《说文》：“弼，辅也。”《后汉书·伏湛传》：“柱石之臣，宜民辅弼。”这里用为辅佐之意。

17.五教：指五品之教，即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书·舜典》：“敬敷五教，在宽。”

18.协：《书·微子之命》：“上帝时歆，下民祗协。”这里用为顺服之意。

19.懋：（mao冒）《书·盘庚》：“懋建大命。”《书·康诰》：“乃大明服，惟民其敕懋和。”《国语·晋语四》：“懋穑劝分，省用足财。”《说文》：“懋，勉也。”这里用为勉励之意。

20.愆：（qian千）《书·伊训》：“惟兹三风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诗·小雅·伐木》：“民之失德，乾餱以愆。”《诗·大雅·抑》：“不遐有愆，相在尔室。”《左传·哀公十六年》：“失所为愆。”《论语·季氏》：“侍於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荀子·正名》：“大古之不慢兮，礼义之不愆兮，何恤人之言兮。”《说文》：“愆，过也。”这里用为过失、毛病之意。

21.简：通“谏”。《书·舜典》：“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周颂·执竞》：“降福简简，威仪反反。既醉既饱，福禄来反。”《左传·成公八年》：“犹之未远，是用大简。”《论语·尧曰》：“帝臣不蔽，简在帝心！”《韩非子·有度》：“险世之说也，而先王之法所简也。”这里用为谏诤，直言规劝之意。

22.御：《书·大诰》：“大诰尔多邦越尔御事。”《诗·大雅·思齐》：“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管子·小匡》：“如是而民情可得而百姓可御。”《国语·周语上》：“瞽告有协风至，王即斋宫，百官御事。”《孟子·梁惠王上》：“至于兄弟，以御於家邦。”《公羊传·桓公八年》：“御寒暑之美服。”《荀子·大略》：“霜降逆女，冰泮杀内，十日一御。”《玉篇·彳部》：“御，治也。”《广韵·御韵》：“御，理也。”这里用为治理、统治之意。

23.嗣：《书·伊训》：“奉嗣王祗见厥祖，侯甸群后咸在。”《管子·小匡》：“继法昭终，以遗后嗣。”《左传·昭公七年》：“今又不礼于卫之嗣。”《左传·襄公三年》：“祁奚请老，晋侯问嗣焉。《国语·周语上》：“夫晋侯非嗣也，而得其位。”这里用为后代、君位或职位的继承人之意。

24.宥：（you右）《易·解·象》：“雷雨作，解；君子以赦过宥罪。”《书·舜典》：“流宥五刑，鞭作官刑。”《周礼·司刺》：“掌三刺、三宥、三赦之法。”《庄子·在宥》：“闻在宥天下，不闻治天下也。”《荀子·宥坐》：“此盖为宥坐之器。”《韩非子·爱臣》：“故不赦死，不宥刑。”《国语·周语》：“宥，宽也。”《说文》：“宥，宽也。”这里用为宽待赦免之意。

25.经：通“径”。《诗·小雅·小旻》：“匪大犹是经，维迩言是听。”《荀子·劝学》：“学之经莫速乎好其人，隆礼次之。”《韩非子·解老》：“邪心胜则事经绝，事经绝则祸难生。”这里用为小路、途径之意。

26.洽：《书·毕命》：“道洽政治，泽润生民。”《诗·小雅·正月》：“洽比其邻。”《诗·大雅·板》：“辞之辑矣，民之治矣。”《礼记·仲尼燕居》：“则无以祖洽于众也。”《荀子·儒效》：“尽善挟洽之谓神。曷谓固。”这里用为和谐、融洽之意。

27.司：《管子·立政》：“置闾有司，以时开闭。”诸葛亮《出师表》：“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这里用为官吏之意。

28.休：《易·否·九五》：“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系于苞桑。”《书·洪范》：“休徵。”《诗·唐风·蟋蟀》：“好乐无荒，良士休休。”《诗·豳风·斧》：“亦孔之休。”《诗·大雅·卷阿》：“伴奂尔游矣，优游尔休矣。”《尔雅·释诂》：“休，美也。”《后汉书·班固传》注：“休徵叙美行之验。”这里用为美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