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仅仅是反对还不够

【原文】公遂与归，礼之于庙，三酌而问为政焉，曰：“昔先君襄公，高台广池，湛¹乐饮酒，田猎毕弋，不听国政。卑圣侮士，唯女是崇，九妃六嫔，陈妾数千。食必梁²肉，衣必文绣，而戎士冻饥。戎马待游车之弊，戎士待陈妾之余。倡优侏儒在前，而贤大夫在后。是以国家不日益，不月长。吾恐宗庙之不扫除，社稷之不血食，敢问为之奈何？”管子对曰：“昔吾先王，周昭王、穆王世法文武之远迹，以成其名。合群叟，比校民之有道者，设象以为民纪，式³券⁴以相应，比⁵缀⁶以书，原本穷末。劝⁷之以庆赏，纠之以刑罚，粪⁸除其颠旄⁹，赐予以镇抚之，以为民终始。”公曰：“为之奈何？”管子对曰：“昔者圣王之治其民也，叁其国而伍其鄙¹⁰，定民之居，成民之事，以为民纪。谨用其六秉，如是而民情可得而百姓可御¹¹。”

【译文】齐桓公就同管仲回城，在庙堂上以礼相见，酒过三巡后向管仲询问政事，说：“从前先代君王齐襄公，建筑高台大池，快乐饮酒，打猎捕射，不听国政。看不起圣贤侮辱读书人，只宠爱女人，嫔妃众多，陈列出来的小妾就有数千人。他吃的是精美食品，穿的是华丽绣花衣服，而前方战士却受冻挨饿。战马的补充要等游车换下来的疲马，战士的给养要等后宫小妾享用后的剩余。唱戏跳舞玩杂耍的在前，而贤人大夫却排在后面。因此国家不是日日增益，不是月月有发展。我担心宗庙将无人扫除，社稷将无人祭祀，请问对此该怎么办？”管子回答说：“从前我们的先王，周昭王、穆王世代效法文王武王的业绩，因而成就了他们的名声。集合各方老人，比较民众中有道的人，树立典范作为百姓的纲纪，效法契卷表格来让人填写，和同连接以成书简，推究始末。勉励人民以庆贺奖赏，用刑罚来纠正坏人坏事，剪除其头上的头发，作为赐予性命来安抚百姓，以此作为最高刑罚。”齐桓公说：“对先王的政策怎样推行？”管子回答说：“从前先王对于治理民众，三分其国五分其鄙，固定民众的居住地，成为民众的纲纪。谨慎使用六种权柄，如此而民情可以知道而百姓就可以统治了。”

【说明】齐襄公的行为看来是不对的，所以连他的儿子齐桓公也反对。当然，仅仅是反对还不够，所以他想尽办法弄回管仲，向管仲询问政事。这就表现出了齐桓公的谦虚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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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湛：(zhàn占)《诗·小雅·鹿鸣》：“鼓瑟鼓琴，和乐且湛。”《诗·小雅·常棣》：“兄弟既翕，和乐且湛。”《诗·小雅·宾之初筵》：“锡尔纯嘏，子孙甚湛。”《诗·大雅·抑》：“颠覆厥德，荒湛于酒。”《老子·四章》：“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楚辞·招魂》：“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淮南子·览冥》：“故东风至而酒湛溢。”这里用为盈满、饱满之意。

2.梁：(liáng凉)通“粱”。《诗·小雅·黄鸟》：“黄鸟黄鸟，无集于桑，无啄我梁。”《诗·小雅·甫田》：“曾孙之稼，如茨如梁。”《淮南子·人间》：“养以刍豢黍梁。”这里用为稻粱之意。

3.式：(shì世)《书·微子之命》：“万邦作式，俾我有周无斁。”《诗·小雅·鹿鸣》：“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诗·大雅·下武》：“成王之孚，下士之式。”《诗·周颂·我将》：“仪式刑文王之典。”《诗·商颂·长发》：“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孟子·公孙丑下》：“使诸大夫国人皆有所矜式。”《韩非子·内储说上》：“勾践知之，故式怒蛙。”这里用为效法之意。

4.券：(quàn倦)古代用于买卖或债务的契据。书于简牍，常分为两半，双方各执其一，以为凭证。后用纸帛书写。《战国策·齐策》：“使吏召诸民当偿者悉来合券。”《说文》：“券，契也。……券别之书，以刀判契其旁，故曰契券。”这里用为契据之意。

5.比：(bǐ笔)《易·比·辞》：“比，吉。”《书·伊训》：“远耆德，比顽童，时谓乱风。”《诗·唐风·杕杜》：“嗟行之人，胡不比焉？”《诗·小雅·六月》：“比物四骊，闲之为则。”《诗·大雅·皇矣》：“王此大邦，克顺克比。”《管子·法禁》：“则大臣比权重以相举于国，小臣必循利以相就也。”《论语·为政》：“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庄子·逍遥游》：“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孟子·梁惠王上》：“愿比死者一洒之，如之何则可？”《荀子·修身》：“然夫士欲独修其身，不以得罪于比俗之人也。”《礼记·乐记》：“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比於慢矣。”《韩非子·初见秦第一》：“天下又比周而军华下。”《广韵·脂韵》：“比，和也。”这里用为相合、和同之意。

6.缀：(zhuì坠)《诗·商颂·长发》：“受大球小球，为下国缀旒。”《楚辞·远逝》：“缀鬼谷于北辰。”《荀子·乐论》：“行其缀兆，要其节奏。”《广雅》：“缀，连也。”这里用为连接之意。

7.劝：(quàn券)《书·君奭》：“在昔上帝割申劝宁王之德。”《周礼·丧祝》：“劝防之事。”《管子·权修》：“劝之以庆赏，振之以刑罚。”《左传·宣公四年》：“子文无后，何以劝善?”《易·井·象》：“木上有水，井；君子以劳民劝用。”《论语·为政》：“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庄子·天地》：“昔尧治天下，不赏而民劝。”《礼记·中庸》：“子庶民，则百姓劝。”《战国策·秦策》：“则楚之应之也，必劝。”《韩非子·饰邪》：“彼法明，则忠臣劝。”《史记·货殖列传》：“各劝其业。”《说文》：“劝，勉也。”这里用为勉励之意。

8.粪：(fèn奋)《左传·昭公三年》：“小人粪除先人之敝庐。”《礼记·曲礼上》：“凡为长者粪之礼，必加帚于箕上。”《荀子·强国》：“堂上不粪，则郊草不瞻旷芸。”《说文》：“粪，弃除也。”《广雅·释诂三》：“粪，除也。”这里用为扫除之意。

9.颠：(diān滇)《诗·秦风·车邻》：“有车邻邻，有马白颠。”《国语·齐语》：“班序颠毛。”《说文》：“颠，顶也。”《后汉书·蔡邕传》：“诲于华颠胡老。”这里用为头顶之意。颠旄：指头顶上的头发。

10.鄙：(bǐ比)周代户口单位。《周礼·宰夫》：“县都之治。”《周礼·遂人》：“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四里为酂，五酂为鄙，五鄙为县，五县为遂。”《周礼·太宰》：“以八卿治都鄙。”《吕氏春秋》：“命司徒，循行县鄙。”《说文》：“鄙，五酂为鄙。”这里用为五百家之意。

11.御：(yù玉)《书·大诰》：“大诰尔多邦越尔御事。”《诗·大雅·思齐》：“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国语·周语上》：“瞽告有协风至，王即斋宫，百官御事。”《孟子·梁惠王上》：“至于兄弟，以御於家邦。”《公羊传·桓公八年》：“御寒暑之美服。”《荀子·大略》：“霜降逆女，冰泮杀内，十日一御。”汉贾谊《过秦论》：“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玉篇·彳部》：“御，治也。”《广韵·御韵》：“御，理也。”这里用为治理、统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