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眠于春风里，活在百姓的心中——悼念荆州非遗“蛇通酒配制技艺”第五代传人、松滋翠林山村村医李达清
２０２３年４月８日，李达清先生仙逝。我却没有得到消息。
李达清先生是荆州非遗“蛇通酒配制技艺”第五代传人、松滋市万家乡翠林山村村医，是克权院长的父亲，是我十分敬重的人。２０２０年我去看望过他老人家，深为他的救死扶伤的情怀、自强不息的精神感动，写下《翠林山村的那两棵拐枣树》一文，发在了“高成文学”公众号上，打动了数千读者。2021年，我也去看望过他，80多岁的高龄，虽有哮喘等疾病，仍坚持生活自理，顽强地活着。今年春，疫情退去，我想去看望达清先生，由于公事家事繁忙，一直未能成行。4月10日，我便打电话给翠林山医院副院长李克用（克权院长的哥哥），想了解达清先生的身体状况，结果他没有接电话。我通过微信联系万家卫生院的朋友，告诉我达清先生已经仙世了。４月１３日晚，细雨霏霏，似苍天垂泪。我赶到翠林山医院。正值守灵期间，克权院长仍在医院坚持坐诊。他对我说：“父亲仙逝，除了几个己亲外，谁都没通知，也不收人情。但是附近的乡亲们、乡卫生院的代表都来送了父亲最后一程。丧事从简符合他的心愿。”说罢，让克用院长带我到医院后面的老家。在老家堂屋右上角，一方桌上放着达清先生遗像和插香火的碗。灵堂设置就这么简单。我上香作揖，叩头，表达我的敬重和哀思。达清先生在人间８３年，也是高寿了，而他救死扶伤的精神品格更为高贵。祭奠后，临别之际，克权院长嘱我下周四来，他会整理好他父亲的遗存给我看。克权院长依然在坐诊。他依旧叫我到老屋去坐坐，说克用院长、父亲生前的朋友赵先知也在老屋。于是，我步行到他老屋。天气晴朗，到处山青水秀，空气中弥漫着柑桔花香。多么美的春天啊，我不由得想起《请把我埋在春天里》这首歌“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埋在春天里。”如果死亡不可避免，那么能够在这么美的季节与大地融为一体，也是需要长期修行才能取得的正果。向西走过医院，就可以看到老屋，一条水泥路将老屋和医院串连起来，老屋在半坡中被翠竹林环绕，屋旁有堰塘，门前有良田，不可不谓生态宜居宜业之所、人杰地灵之地。来到了堰塘边，但见克用院长正指引挖掘机施工，赵先知（老赵）也是我的朋友，在一旁观看。我们见了面，相互问好，聊一些关于达清先生的话题。克用院长指着堰塘和堆满淤泥的农田说：“父亲在世的时候，是绝不许我们挖堰填田的，因为挖了堰塘后，旁边水田就要变成旱田，不能种水稻了。父亲八十几了都还要种田养鱼行医。谁要是想找他看病，一个电话打来，他就骑着电动三轮车到医院接诊。”我知道当年的村医都是没有社保做养老保障的，达清先生既不找政府，也不要儿女们的，一边靠种植养殖自食其力，一边执着行医。他只求奉献，不求索取。克用院长带我们看他父亲初春栽的鱼腥草、艾蒿都已成活。门前两棵大拐枣树青翠欲滴，老赵赞叹不已。一棵二十年的杜仲树迎风招展，金桔园开满了预示丰收的花朵。这一切都无不彰显达清先生对中草药的情有独钟。睹物思人，达清先生仿佛还活着，或在田间劳作，或在行医的路上。晚上５点多钟，克权院长回到老屋，在达清先生居住的房间，让我和老赵参观三大纸箱遗存。
首先看到两部厚重的《本草纲目》、七本线装《幼幼集成》让我大开眼界，虽然我不懂中医，但我知道这是中医学集大成的古典著作。此外，还有《神经病学》《中医伤科学》《药理学》等诸多现代医学书籍。在我看来，达清先生的学贯中西医，水平不亚于现在中医大学本科生的水平，荆州非遗“蛇通酒配制技艺”第五代传人是实至名归的。然而他的确只是一名赤脚医生、一名村医，背着药箱在小山村行医６０年，却展现出大作为。克权院长拿出父亲二十年前的总结给我们看。工整秀丽的笔迹，言简意赅的文笔，让我对达清先生更加佩服和崇敬。他在总结里说：松滋师范培训，教师出生。因当时农村缺医少药，我自愿改行学医，当中医学徒三年，后来被组织提名负责医疗卫生……在预防保健上，大搞中医药，按规定接种疫苗，全村一直没传染病流行……在治疗上这些年，治疗农药中毒抢救１００余人，在大雨中、过年过节抢救产妇三人，交通事故意外情况几十人……多次受到上级政府表彰……一份总结，大爱之心、菩萨心肠和救死扶伤的救世情怀跃然纸上，读罢令人感佩之至。克权院长在一旁说：我父亲不只是当了三年中医学徒，还于１９８０年就读松滋卫校，后又获得荆州地区行署颁发的“中医主管医师”证书。达清先生不仅终身行医，而且还将两个儿子送进了卫校，培养成了医生。更令人称奇的是，克权、克用两兄弟后来创办了湖北省首家村级医院——松滋翠林山医院，克权在荆州创办了荆州克权医院。克权更是不断深造，刻苦钻研中医，在父亲的指导下发明了克痹通诸多专利制剂和健康茶饮，将祖传医技荆州市第六批非物质文化遗产“蛇通酒配制技艺”发扬光大。近年来，克权医院品牌不断拓展，仙桃克权医院、黄石克权医院、许昌克权医院等相继开办，形成以善治颈肩腰腿痛，专攻痛风类风湿为特色的克权医院集团。“父亲从来不要我们回报他。”克权院长最终没有忍住悲痛流着泪对我们说：“春节，我通过母亲给他四千元零用钱。他去世后，四千元钱原封不动放在他床铺下，一分都没用”克权院长顿了顿说：“春节时，万家乡卫生院领导前来看望父亲，给了他500元的慰问金，也一分都没用。”何以为报？唯有传承其精神，努力服务社会。克权院长深知父亲对他的期望。
克权医院的院训“有钱没钱都给病人看病”，其实是来自李达清先生的行医理念。达清先生遗存的记账本上，还留有多年前行医时病人的欠账记录，他也从未去讨要过。克权医院经常开展公益活动，就来源于李达清先生行善积德的传统观念。时间回到４月６日上午，“助力春耕，关注风湿，感恩万家”活动在翠林山医院举行。当乡亲们赶来参加免费诊疗服务时，老村医李达清也赶来了，向乡亲们宣传要学雷锋做好事，行善积德。他还走到村集镇街头，挨家挨户向村民们宣传学雷锋。事实上，为弘扬雷锋精神、参与共同缔造，从３月上旬起，克权医院集团以助老扶残、帮困惠民为目的，组织荆州克权医院、仙桃克权医院、黄石克权医院、松滋翠林山医院等单位开展传承雷锋精神、追忆雷锋事迹、践行志愿服务等活动，相继在荆州、松滋、仙桃、黄石等地进社区、进乡村开展送医送药、参与爱心帮扶、文明城市创建等志愿服务。令克权院长没想到的是，“学雷锋，做好事，行善积德”竟是父亲留给自己的遗嘱，也是留给乡里乡亲最后的话。时间仅过一天后的４月８日，达清先生不幸与世长辞。李达清先生做到了。他生而无怨，去而无悔，后继有人。顾 问：王夏子 覃世良
李克权 彭昌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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