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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亲亲我的宝贝(第八章)

(网络图片)

第八章

别有幽怨叶紫薇偶遇雨霖诉衷肠

暗施巧计林一芝欲逐紫薇出家门

1

连续这几天林一芝发脾气,虽然并不一定针对叶紫薇,却是当着她的面,她不能不有所感觉。

一芝姐暗地里怪我吗?然而,不是你郑重其事请我照顾东升的吗?对了,不是还有个堂而皇之的理由——为我代孕耽误工作了吗?本来,自己当时是非常爽快答应的,而且还有个想法,那就是利用和东升在一起的时间,忘记身体、爱情和工作等诸多烦恼,可现在旧的烦恼没去掉,新的不快又接踵而至……

难道,人生真的不如意事常八九?困惑不已的叶紫薇常常问自己。

这天,送司马东升到幼儿园后,叶紫薇没有直接回家,而在大街上信步走走,以排遣连日来的紧张和郁闷。

“紫薇!是你吗?”突然有个声音在背后叫她。

叶紫薇回过头,远远的,循声望去……

这不是大学同学周雨霖吗?

叶紫薇像遭遇电击,愣了愣,问:“雨霖?好久不见,什么风把你刮来的?”   

“紫薇,我是专门来看你的哦。”周雨霖迅速走近叶紫薇,给了她一个深长的拥抱。

久违的拥抱,让叶紫薇一开始很惬意很舒爽,渐渐的,却感觉透不过气来。

叶紫薇轻轻挣脱开,又打趣道:“老同学,我从研究生毕业后就一直在这里奋斗,这不都三年了?我以为你早把我忘爪哇国了。快说,你怎么今天才来看我?”

“哦,对,对,我想起来了,你和江海洋一起来的!怎么?海洋呢?”周雨霖快人快语,热情洋溢。

叶紫薇的心像被刺了一下,心跳慌乱——

读研究生时周雨霖高度评价她和江海洋“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可现在横生枝节不知所踪……

周雨霖完全不明就里,揶谕道:“还保密哩!”

好半晌,叶紫薇强压内心激动,说:“老同学,要不,咱找个茶吧,好好聊一会儿……”

她可能正为情所困吧!

叶紫薇的神情目光提醒了周雨霖——我俩是闺蜜是死党,我应该为她排忧解难。

她就毫不犹豫地点头。

“青锋1970”是一家特小资特时尚的生活美学馆,馆内每一幅壁画都情味盎然妙趣横生,所有的摆设都别有风味,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艺术的气息,飘浮着时尚音乐和咖啡的味道。   

两人选了一个包厢,相对而坐,要了两杯柠檬水。

叶紫薇向周雨霖慢慢打开话匣子……

整整一个小时过去,叶紫薇才大致向周雨霖说完她的故事,从被检查出子宫肌瘤,到寻找爱心卵接受者,到代孕,到流产,到患上“失心病”,到江海洋失踪,到失去工作,到现在寄人篱下当保姆……

周雨霖像遭遇强地震般的灵魂震撼了,热泪纵横,嘴唇颤抖:“传奇!真是传奇!可惜的是,她什么都有了,但作为当初的志愿者,你却一无所有!”

这话,让叶紫薇瞠目结舌——

是的,细细算来,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怵目惊心地意识到这一点,我竟然像一直蒙在鼓里一样,也许真是司马东升带给我的快乐,而且这快乐把一切都掩盖得严严实实的。

可除去司马东升,我真是一无所有!

何况司马东升并不属于我啊!

叶紫薇的思绪像野马肆意驰骋万里草原,浓浓的悲哀和失落就充塞心间,沉溺其中,冲淡不了,挥之不去……

“哎,哎,紫薇!你怎么了?”周雨霖大喊,满怀歉疚,因为正是自己弄拧了气氛。

慢慢的,叶紫薇终于走出悲哀,却紧盯着周雨霖的脸,低垂着眼帘,喃喃着:“我什么都没有啊!这世界,公平吗?”

“好了,别说了,怪我,都怪我!我不该害你痛说革命家史!”周雨霖虔诚忏悔,心中气流翻滚。

“不,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自己的造化!”叶紫薇嘴巴一张,长睫毛像被微风吹拂般地颤动一下,泪水再也憋闷不住地要寻找发泄渠道。

周雨霖站起来,身体前倾,左腿站弓步,右腿蹬直,左臂弯成直角,右臂后拉,目光凝视前方,豪情在胸:“紫薇,别哭了,向前看,明天的太阳红艳艳!”

“可是,你知道吗?一芝姐现在好像事事跟我作对,觉得我是多余的,我不该住在那个家吗?可,我离不开东升啊!”叶紫薇抬起头,说起另一段伤心事。

“不是她郑重其事请你帮忙照顾孩子的吗?对了,不是还有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因为代孕耽误工作了吗?”周雨霖直面闺蜜的现实,设身处地地说。

“就是啊!这是什么套路?当初帮我的是她,让我照顾东升的也是她,现在嫌我的还是她……”叶紫薇忿忿地说,感觉今天就是一吐为快酣畅淋漓的日子。

“亲情的小船,怎么说翻就翻呢?”周雨霖努力减压。

叶紫薇不觉好笑。

“紫薇,既然这样,她不仁,就不能怪你不义!”周雨霖紧盯着叶紫薇,小心翼翼却又恶狠狠地说。

“你什么意思啊!千万别出馊主意啊!”叶紫薇擦干眼角的泪水,回归了理性理智。

“好,好,算我没说!”周雨霖是爽快人,也特别能为叶紫薇着想,她的拥抱更紧更温暖。

叶紫薇缓缓躲开,突然堆上满脸微笑,说:“老同学,别再为我流泪了,说说你自己吧!说,为什么来这里?”

周雨霖右手握拳,举过头顶,轻笑着说:“不瞒你说,我在这里刚刚落实了工作,过去我们是好同学,现在就要成为亲密战友了!”

刚才的不愉快烟雾般消散,叶紫薇喜得一对眉毛几乎飞离额头,夸张地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周雨霖调皮地向叶紫薇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2

叶紫薇来到幼儿园,正巧下课铃响。

太准点了!她感到无比欣慰,因为一般这时恰逢下班放学高峰期,堵车是家常便饭,但菩萨保佑,今天还一切顺利万事大吉,于是她一边哼着歌一边往教室走去。

可巧,张老师正送别的孩子和家长出去。

叶紫薇就热情与她打招呼,又微笑着问:“张老师,咱们家东升呢?”

但张老师诧异地说:“叶女士,东升已经走了,哦,被前几天那个称作妈妈的人接走了,您不知道吗?”

什么?司马东升被一芝姐接走了?她没说接孩子啊!叶紫薇惊愣着,化石一样半张着嘴。

“叶女士,我以为您知道哩。那么您稍等!我去去回来详细说给您听!”张老师歉意地笑笑,继续往前走。

一芝姐接走东升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说明一下呢?事情太蹊跷了!

叶紫薇大张着化石嘴,呆成一只挂在树上的傻猴。

 5分钟不到,张老师回来了,对叶紫薇说:“叶女士,是这样,那个称作东升妈妈的人在下课前10分钟来到教室,对我说她今天下班早,要带东升到动物园看看,咱动物园不是新引进了东北虎吗?我问以后一直是她接孩子吗?她点头,于是我把东升交给她了……”

“是这样啊?我怎么不知道?她没有跟我说,要不,我就不跑这一趟了!”叶紫薇仍然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叶女士,现在想想东升妈妈接他的前前后后,是像有些怪怪的吧?还没到下课时间哩!何况还没通知你!”张老师也十分疑惑。

“张老师,你不知道,其实是东升妈妈专门请我照顾孩子的,可你想想,那天接孩子时给我通气,今天竟然不告诉我了,您说这叫什么事?”叶紫薇看张老师奇怪的表情,更气愤更委屈。

“我想,可能是那天我让她生气了吧!”张老师自责地说。

“啊,不关你的事,不过,可能她是生我的气哩!”叶紫薇恍然大悟地说,又像和张老师比赛自责。

“哦,这样啊?那我就不必自怨自艾了,叶女士,既然东升走了,您也请回吧!”张老师说话很客气,银铃般的声音在叶紫薇耳边回荡。

“哦,那好!张老师再见!”叶紫薇惊惶着转身,逃一般离开幼儿园。

叶紫薇神情落寞地……

都市繁华喧嚣人流如织,更衬托她内心的委屈和困惑,她仿佛像下水道被堵一样不顺气。

为什么呢?叶紫薇的眼前蓦地闪现前几次的“事故”来。

难道一芝姐真为这些事生气吗?

不,叶紫薇坚定摇头,坚决在内心说不。自己不过是说了“审问”这个词,不过是和司马父子看了场电影,最严重的也只是留司马东升一个人在家受了伤。

更何况,她们是姐妹,有必要为这些小事大为光火吗?

可原因在哪儿呢?不可能忘记打电话啊!

不过,叶紫薇突然想:是不是一芝姐打电话时没有听到铃声呢?

对,都市繁华,人车涌动,听不到手机铃声太正常了。

叶紫薇迅速掏出手机,翻看通话记录。

她大眼瞪小眼,努力搜寻。

可根本没有未接电话啊!

叶紫薇终于明白:这就是林一芝有意为之了。

然而,即使林一芝真有这么做的理由,而且的确让我生气,但无论怎么说,我是严格履行了接送司马东升的义务的!即使有错也绝不在我!那么,现在不如打个电话问问一芝姐,问东升是不是和她在一起,而且万一有什么意外,她也好及时采取措施。

电话通了,林一芝直截了当问:“紫薇,什么事?”

什么事?装糊涂?还是故意?

叶紫薇忍气吞声,问:“一芝姐,东升呢?我刚才去幼儿园,张老师说你接了东升……”

“哦,东升和我在一起,我今天下班早,先接了他……”林一芝出奇平静。

叶紫薇不停地说:“好,好……”

可林一芝没有一句解释或者表示歉意的话。

叶紫薇张大着耳朵继续仔细听,不料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就这样挂断了?原来你是这样的林一芝!

叶紫薇迟滞地把手机从耳边移开,却紧盯着握在手里,意犹未尽。

她感觉从身体内部生长出来的寒气一下子将她彻底冻僵了,对,周身寒彻。她几乎一下子跌倒在地,两眼怔怔地呆望着路边的行人和车流,泪水仿佛从心底迸出来,却只能委屈地在眼角打转……

偏偏,几天来的打击就都赶趟儿似的在眼前清晰呈现,让叶紫薇无所适从,虽然向老同学周雨霖大吐苦水,可说到底并没有解决实质性问题,她依旧茫然不知所措。

就像不幸溺水大海的人,不知道前后左右到底哪一方才是自己应该努力追寻的方向和达到的目标。

又仿佛打仗的人身陷层层包围圈中,找不到一处可以突围的所在。

3

叶紫薇没有想到,好事竟然在向她招手了。

晚上,林一芝对她说:“紫薇,眼看着半年过去了,可海洋一直没有消息,所以,我和你春风哥商量,是不是现在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

“不急,不急!”叶紫薇第一个反应是不着急,或许他根本无法忘记江海洋,毕竟两人走过7年的爱情长跑,除了江海洋,她的人生还会出现真心呵护她如小龙女的杨过吗?

“紫薇,别想太多了,海洋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难道你还要等他?而且,他如果还在乎这段感情,会这么长时间不和你、不和我们联系?”话虽如此,但林一芝眼里闪着暗淡的光,毫无希望毫无生气。

“也是这个道理啊。要不,认识一下,谈得来就谈,谈不来就拉倒!”叶紫薇凄苦一笑,态度根本转变,“我已经先天不足,还会有爱情降临吗?海洋不就是因此离开的?所以,抱最好的希望,做最坏的打算吧……”

“紫薇,别想太多了。明天下班后我带小伙子来家里,你们见个面……”林一芝乘胜追击。

“一切按一芝姐说的办!”叶紫薇颇腼腆地说。

林一芝印堂发亮、双眉带彩,说:“小伙子名叫张放,研究生毕业,现在在一家外企从事行政管理,父母都是公务员,家庭条件算中等偏上……”

“行,条件倒是不错!谢谢一芝姐!明天晚上我们见个面!也许这将是我人生的第二个春天了!”叶紫薇痛快地而又感慨万端地说,虽然她已经做好了谈不来的准备,但万一谈好了,岂不是快意人生美事一桩?

第二天,叶紫薇刚好把司马东升接进屋,林一芝果然带了个小伙子回家……

她向两人做介绍,然后说:“大概情况我都向你们各自作过说明,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我现在带东升去外面转转,等春风哥回家,咱们就出去吃饭……”

林一芝说完,拉着司马东升走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叶紫薇和张放。

张放努力做出随意放松的样子,一会儿东瞧瞧西看看,一会儿又望着叶紫薇,仿佛寻找合适的话题,偶尔便问长问短。

叶紫薇认真地看了看张放。

身材健硕,眉清目秀,脸相英俊,说话较快,但斯斯文文,搭眼这么一看,高大上,感觉棒棒哒。

然而他的内心呢?

叶紫薇很快有了主意,而且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隐瞒什么,又或者一芝姐已经向他说明了一切,于是她一字一顿地说:“我大半年前做过子宫切除手术,可能这一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不知道张先生是否介意?”

“啊?原来是这样?这个事我事先不知道……”叶紫薇的话犹如一颗炸弹,骤然炸飞张放相亲的愉悦心情,他不认识似地看着本来就陌生的她。

叶紫薇无语,愣愣对接着张放的目光,起始坦然,最终却慌乱躲开。

张放颇骇然颇生气,激动之下便口不择言:“我冒昧问一句,既然如此,你不觉得爱情对你是一种奢侈吗?”

叶紫薇脸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脸在痛苦地抽搐。

初次见面,她不过是表明自己的坦诚,况且她还是一开始的想法,并没有抱多少谈得来的打算,可张放这么毫不客气地出语伤人,她如何受得了?

“你……我……”或许,张放已经明白自己的无理,打算向叶紫薇说句表示歉意的话来改变困窘。可毕竟两人初次接触,他一时半会儿竟无能为力。

叶紫薇却找到了办法,她从沙发里站起来,直视着张放道:“对不起,张先生,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要去卧室躺一会儿,你一个人看会电视吧!”

“啊,不,我告辞!”张放终于明白后果很严重,可这也是真心话,他觉得坦诚相见其实也不错,免得以后扯不清,所以断然决定告辞。

“那我就不留你了!”叶紫薇边说边开门,声音像在冰水里浸过一样冷,又如飞了很久的鸟儿一般疲惫而漫不经心,。

张放走了不到5分钟,林一芝从外面回来,进门就嚷嚷:“紫薇,你真的太坦白了,一见面怎么就说这样的话?你说,哪个小伙子不被你吓跑?”

叶紫薇的眼睛隐隐含着泪水,问:“他跟你说了?”

“说了,哎……”林一芝痛心疾首地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算了吧,一芝姐,其实我本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我现在这个样子,怕是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叶紫薇淡淡笑着,自我解嘲。

“哎,你不要那么悲观好不好?”林一芝劝导着。

叶紫薇的声音像被注入了一股凉水,说:“这不叫悲观!叫正视现实!”

“哎!”林一芝又一声叹气,无可奈何离开。

叶紫薇却浮想联翩——

一芝姐明明知道切除子宫对女人的致命打击,甚至也知道一般男人不可能接受这个生理缺陷,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摆明了是要羞辱我啊!当然这话不好从她嘴里说出来,于是找这么个小伙子帮她说了。

难道这是她的险恶用心吗?对,对,这段时间她不是一直对我恶语相向吗?

可,这样做目的何在呢?

叶紫薇神经麻木,情思弥漫纷乱,像北方飘雪的天空。

忽然,她狠狠拍一下脑袋,长叹一口气,内心坚决否定:

一芝姐怎么会这么想呢?她有这么恶毒吗?我们既有姐妹亲情在先,又有爱心奉献在后,万万不可能啊!

4

叶紫薇的确错了,林一芝并没有羞辱她的本意,但促成她重新拥有爱情从而离开司马东升离开这个家倒是真的。

为什么呢?

因为从近段时间发生的诸多事情看,司马东升对叶紫薇的感情甚至超过了林一芝,而从遗传学意义上说,他本来就是叶紫薇和司马春风的孩子,虽然现在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异常,但她怕夜长梦多,到时候一旦东升真的离不开叶紫薇,而司马春风感情的天平会不会偏向她呢?

林一芝委实没底。然而,倘若果真如此,事情就会不知怎么收场。

她既然感觉到了威胁和危机,就由一开始的不寒而栗而化作快刀斩乱麻的行动,其实她心里对叶紫薇说这只能叫自卫,不能怪做姐姐的无情啊。

可哪里知道,叶紫薇的坦诚让这段爱情故事没有开头却已经刹了尾。

空前的失望无助,牢牢攫住了林一芝,仿佛蜘蛛吐丝般喷射出千丝万缕的细细绳索,缠绕在心头。

不过,林一芝很快又有了新发现,因为母亲刘菊花昨天打来了电话。

“妈,爸爸现在怎么样?”林一芝一直挂念着爸爸的病。

“已经能走路,能生活自理。”刘菊花语气里满是欣喜欣慰。

“太好了!那您怎么样?”林一芝觉得爸妈两个人都应该好好的。

隔着话筒,距离一千多公里,但林一芝似乎看到母亲拍了拍腰板说:“好着哩!怎么样?如果需要,妈过来帮你照看孩子……”

“那太好了!正巧我和春风准备给紫薇找个工作,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啊!”林一芝感觉像是想瞌睡的人遇到了枕头。

“那行,妈明天就动身!”刘菊花虽然年届60,却也是风风火火的人。

“好,到时候打电话,我好到车站接您!”林一芝放下电话,愉快地哼起歌来。

因为母亲就要来了,她便可以堂而皇之地请叶紫薇走,有奶奶照顾孙子,她这个姨可以不要了!

但是,林一芝不可能把事情做这么绝又这么明显,她想不是对妈说给紫薇找工作吗?那就给她找,她只要有了工作,就可以出去找房子,那么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很快,林一芝说服司马春风,让他在公司给叶紫薇找一份工作。

在公司安排工作?易如反掌啊!

但司马春风觉得蹊跷,就紧盯着林一芝的眼睛,奇怪地问:“不是说让紫薇帮着照顾东升,等身体和精神各方面恢复了再上班吗?这可是你的主张!”

“是啊,这不都过去几个月了吗?你也看到了,紫薇的情况不是比以前好多了吗?”林一芝不敢对接司马春风的眼睛,甚至说到后来,声音都低低的、弱弱的。

司马春风掰着指头算了下,从叶紫薇开始做“保姆”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月啊!

不,这事不对劲,最近两人不像以前那么和谐融洽了。难道出了什么状况?

但他没有明白说出来,只旁敲侧击地问:“那么东升谁来照顾?”

“哦,忘了告诉你,妈明天就来了!爸的身体都好了!”林一芝早知道司马春风有此一问,所以有备无患。

司马春风无语,却暗暗叮嘱自己这事一定没那么简单。

晚上,两人一起把这个消息告诉叶紫薇。

叶紫薇显出少有的高兴,满怀憧憬地说:“没有了爱情,也许工作可以让我重新活得滋润!”

林一芝欣喜以对:“你能这样想,我们真的很高兴!再说了,你婶子过两天就回来,东升也由奶奶照顾,我们不能让你拖累太多!”

“一芝姐,看你说的?我愿意嘛!”叶紫薇甜甜地说。

“紫薇,我们真的感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包括孩子,可你终究得有自己的生活。”林一芝真情流露。

这么说,不可能天天和司马东升在一起了啊。

叶紫薇顿时感觉心里猛地下沉。

林一芝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嘴里像疾速奔驰的火车刹不住:“对了,我和你春风哥说好了,一来我们继续寻找海洋的下落,二来再帮你找男朋友……”

又是男朋友?又揭自己的旧伤疤?又捅自己的新伤口?

叶紫薇的心寒到极点,无论怎么都找不回一丝温暖。

她突然意识到林一芝所言并不是介绍工作这么简单,所谓“拖累太多”和“有自己的生活”一定话里有话,不会是她在变相赶自己走吧?

哼,终于摊牌了!

叶紫薇受烫伤似的,突然变了脸色,气愤站起身,边走向外面边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告诉你,真的不需要!”

这话,一字一句,字字千钧,林一芝像被野荆棘刺中一样疼痛难忍——

从叶紫薇嘴里迸出来,又指向她,这是头一回啊!

难道因为自己太冷血了?

司马春风也听得仔仔细细,以前只是林一芝说话伤人,可今天叶紫薇针锋相对自卫反击了吗?

他便连忙示意林一芝,惟恐她再乱说话。

然而,司马春风不能不把善意温暖的目光投向叶紫薇,一方面担心她,一方面是代替林一芝向她致歉。

叶紫薇远远望一眼司马春风,内心充满感激。

可她不能当着林一芝的面说谢谢,甚至也不敢多望他一会儿,

她只能把这份感激深埋在心里,深藏在心里最温暖的一处角落,只能远远地就这么望一眼……

5

司马春风目送着叶紫薇关了门,便收回目光,却重又紧盯着林一芝的脸,像经过深思熟虑一样,小声音责问:“一芝,最近你怎么老是怪怪的?好像紫薇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不,不……没有啊!”林一芝矢口否认,眼色迷离,慌乱地别过头。

司马春风不能逃避,也不能容忍林一芝的躲避,语重心长地说:“人家可是你郑重请来照顾东升的,你不是说,妈要回家照顾爸爸,紫薇又没有工作,而且与东升又特别有缘的吗?”

“可现在爸好了,妈马上就回来了!”林一芝有效抓住了话柄。

“你就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人家是研究生,是你的妹妹,可不是保姆啊!”司马春风步步紧逼,颇激动颇气愤。

“春风,可能是我的感觉吧,或者就是个错觉,紫薇天天和东升在一起,甚至比我这个妈妈还亲还近,而且你们三个人在一起,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林一芝终于说出了真心话,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不错,紫薇是天天和东升在一起,有时也和我在一起,可这有什么呢?我们总归是亲戚吧?”司马春风万分坦然,神色又极严肃,而且他的确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

“不,东升是紫薇的孩子,你是她孩子的爸爸!”林一芝咆哮着,像突然挨了电棍,眼前乱冒金星,心头直窜火苗。

司马春风的脑子里像炎热夏天炸响了一声闷雷。

是啊,三个人的关系原本是这样!

我怎么一直感觉迟钝麻木呢?或者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而且,他也蓦然惊觉,林一芝一开始也反应不灵敏啊!要不,也许一开始事情不会这么布局!她怎么可能一二再、再而三邀请叶紫薇进这个家呢?

又或者当时叶紫薇处于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病痛中,需要帮助也需要关心,可现在时移事易,当她各方面渐渐好起来时,敏感的林一芝突然发觉不仅她不需要帮助,而且简直构成了对自己的威胁。

司马春风一路分析下来,额头、背心竟然汗涔涔的。

但他内心里坚决否定了所谓的“威胁论”,又顿了顿,专注地看着林一芝,问:“既然善始,为什么不能善终呢?”

“春风,我……我才是东升的妈妈啊!”林一芝迎接着司马春风的目光,却慌乱地避开,分明底气不足。

“那你说该怎么办?”司马春风被深深刺痛了,他终于读懂了她的慌乱与担忧,她其实只是在捍卫自己的孩子、丈夫和家庭啊,尽管目前并没有听见战斗的号角声甚至枪炮声。

“春风,我不是恶人,要不然,我也不会为紫薇代孕,又帮她治病,还让她住家里,可现在……我是怕夜长梦多啊!”林一芝内心焦灼,语调高亢,语速极快,一如快板噼哩啪啦。

司马春风走近林一芝,伸出双臂牢牢箍住她的腰,说:“其实也不用太担心,紫薇不是坏人,而且现在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企图,或者说她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一点!”

“等到发现就可能来不及了……”林一芝哭出声,两眼怔怔地呆望着天花板,方脸拉长,比烂冬瓜还难看。

“我的意思是不能把事情做绝了,大家毕竟是亲戚,又有过一段爱心捐卵、爱心代孕的传奇佳话,应该好聚好散吧!”林一芝的不安震撼着司马春风,但他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现在妈要来了,正是机会啊!而且我们还可以通过紫薇的哥哥叶庆国想办法!”林一芝眼睛一亮,眼球在眼里血红地鼓突着,目光变得灼热而滚烫,又紧紧抓住司马春风的手。

但司马春风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通过叶庆国能想什么办法呢?他们为孩子的事情焦头烂额,听说前不久还发生了假孕事件……”

“这个我知道,但我管不了这么多,反正现在是个机会,一定要把握好!”林一芝颇有必欲去之而后快的节奏。

“行吧,你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司马春风悠悠地说,“但一定要做得策略点稳妥点。”

林一芝点头不止。

6

星期天,冯雪冰到郊外写生,以放松心情。

上次到云南丽江,本来是为疗伤,可因为那个精灵般的小女孩,她的孩子情结不减反增更加浓郁。是的,太紧张太压抑了!所以,她强迫自己把手头工作适当放一放,经常走进大自然寻找慰藉。

她一遍遍劝告自己,“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该来的总是会来,不该来的终归一场空。

刚走到一片小树林,冯雪冰打开画夹,开始写生。

但就在这时,一阵男婴的哭声传进了她的耳朵。

如静湖投石。

她奇怪!张大耳朵仔细听——

不错,就是男婴的声音!

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人呢?而且并没有大人的声音啊?难道是别人丢掉的孩子?

冯雪冰心里一紧,连忙四下里张望,发现声音是从附近草丛里传过来的,她马上放下画笔,往草丛边走去。

草丛里躺着一个孩子,虽然用破毯子包裹着,但脸上冻得煞白煞白,小嘴甚至有些发紫。

冯雪冰的心没来由地抽搐,眼睛里开始有了些湿湿的东西。

可巧,孩子也许感觉有人来到身边,似乎还在为她流泪,所以哭声格外凄厉……

冯雪冰擦了一把眼角的泪,再定睛一看,发现孩子的右眼高高肿起。

弃婴?

她的脑子里蓦然掠过“弃婴”两个字,谁这么狠心呢?

她虽然从没有做过妈妈,但是母爱从心中腾腾升起。

冯雪冰确认那就是母爱。

她眼里涌满泪花,心疼地把孩子抱在怀里,又四边张望,满心希望附近一定有人在。

她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等……

可漫长的一刻钟过去了,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冯雪冰耐着性子,又等了差不多半小时,确认没有人后,便壮怀激烈地想:孩子啊,这就是咱娘俩的缘分了!走,跟妈妈回家!

冯雪冰瞬间就有了慷慨激昂的热血和豪情,二话不说,收起画夹,脱下外套,把男婴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回家。

“你这是做什么?”叶庆国不知道严严实实的包裹里面是什么,满脑子疑惑地问,而且准备动手解开外套。

“一个孩子!”冯雪冰轻轻推开叶庆国的手,一边就淡淡地说,语气轻松。

“为什么要带一个孩子回来?”叶庆国差点喷茶,又好像家里炸开了锅。

“我……”冯雪冰语塞。

哪根筋搭错了呢?这几年因为孩子遭的罪还少吗?叶庆国怎么也想不透亮想不明白。

但他只在心里问自己,并没有说出来,唯恐伤了她。

“当时看到孩子可怜,只想到救人要紧,哪里想这么多呢?”冯雪冰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笑笑,又委屈地低下头,然而,双手却开始轻轻解开外套,意思仿佛是让叶庆国看看孩子。

“雪冰,这孩子眼睛肿得老高,肯定有大问题,要不,人家也不可能不要了。”叶庆国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何况他说的是实话。

自从假孕事件发生,他仿佛竟有“谈孩子色变”的精神紧张,可冯雪冰居然不知从哪里捡了个弃婴回来。这不是往未痊愈的伤口上撒盐吗?

而且,叶庆国想到的并不仅仅是自己啊!妻子内心深处浓郁的孩子情结,不会因为这个“弃婴”引发新的感伤与疼痛吗?

所以作为丈夫,实际上他心里装满的是对妻子的担忧、关心与劝慰。

然而,冯雪冰完完全全没有领会叶庆国的感情,她愣愣地看着他,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她想他一定会怪罪自己捡回家这么个大麻烦。

但,就在一瞬间,冯雪冰的记忆中激活了一句玩笑话,对,以前和叶庆国讲过……

她条件反射般说:“庆国,怎么这么说呢?我以前说过,看着别人家养猫啊狗的等等宠物,我常常说,不如养个人更有意义。”

叶庆国愣住了,他的确和冯雪冰说过这样的笑话。

“所以,我想我们还是把孩子收养了吧!要不,让这个可怜的弃婴再遭一次抛弃吗?”冯雪冰瞅准叶庆国愣神的当儿,鲜明亮剑。

叶庆国眉头皱起来,轻轻点头,又缓缓摇头。

“而且,我们上次旅游时,你不是说要抱养一个孩子吗?”冯雪冰找到了更充分的理由。

说得不错啊,叶庆国无言以对。

“何况,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没有孩子,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收养这个孩子就算是积善行德吧,也许人在做天在看,观音菩萨会给我们送个孩子来的!”冯雪冰情郁于中,感慨万千,声音禁不住哽咽。

不能不说,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直接说到了叶庆国的心坎上,戳到了他心灵的最痛处,简直摧毁了这几年他精心构筑的生育孩子的信念大厦。

因为,他也不止一次地想:为什么没有孩子呢?难道真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而遭报应?所以,其实他也一直考虑积善行德哩。只是,到底怎样积善行德,他还缺乏完整的思路。

可眼下,妻子的举动不也很可爱吗?

对,人间真情,天下至爱,世上大善!

因此,叶庆国脸上“发射”出事情转机的信号。

冯雪冰何其敏感,遂乘势而上:“庆国,就算观音菩萨不显灵不送子,我们将这个孩子收养了,然后陪着她慢慢长大,不也是人生的一种乐趣吗?”

终于,叶庆国叹叹气笑了。

但这笑在冯雪冰看来,未免沉重苦涩,也许是多年不孕不育的失落,抑或是对送子观音显灵的期盼,抑或是最后可能无疾而终的情非得已!

想到这一层,冯雪冰也笑了。

这笑,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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