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小河

小桂河成“之”字形流过我们的村子。流经村子的小河随着沿河地势的变化，面貌也发生着变化。

小河在村西的一段是正南正北流向，河水由南向北。河有两丈宽，几尺深。水面静静的，看不到河水的流动。河的东面是陡峭的悬崖，悬崖是黄土崖，有不少的裂缝。悬崖顶部生长着刺槐、荆、棘、锦鸡儿等。褐色的槐树根、黑色的锦鸡儿根裸露在悬崖外面。绿色的翠鸟静静地蹲在刺槐的树枝上，忽然飞起，“倏”地扎入水中，叼起一条小鱼，又很快落到树上。

河的西岸是一片水泽地。水泽地里生长着泽泻、水蓼、莎草、薄荷、车前子、菅茅等。

水蓼开着狗尾巴似的红花，在杂草中很是醒目；莎草，一丛丛的，三棱绿茎，顶部开着紫色的小花，均匀地分布着；泽泻高高挺立，叶子硕大，在杂草中很有些鹤立鸡群的样子。蜻蜓、豆娘在阳光下飞来飞去，翅膀闪着光。蓝色的蜻蜓个头很大，追逐着其他的飞虫，像威猛的将军。红色的蜻蜓身体较小，不时地停在空中，像美丽的新娘。而细小的豆娘身体纤细蓝蓝的，只在水草上盘旋，像娇弱的小姐。它们飞累了，就落在岸上的水草上，水草被压弯了，轻轻地晃动。小孩蹑手蹑脚、屏住呼吸慢慢靠近，快速伸出小手，捏住蜻蜓或豆娘的尾部。蓝蜻蜓震动着翅膀，发出“噗噗”的声音，试图逃脱孩子的手。又弯过身子，转过头来，想用硕大的牙齿咬啮小孩的手。而豆娘被孩子们逮到，只能扭动着身子。扭来扭曲。

河岸上，人行处，一只只青蛙从草丛中匆忙跃入水中，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一群群蚱蜢或跳跃或飞起，混乱一片。

水面上，一只只水黾在飘来飘去，一只水黾忽然跃起，跳向远处，荡起轻轻的涟漪。河里长满了青青的水草，水草碧绿、茂盛，好像水中的森林。在水草的缝隙间，一条条小鱼在游来游去，有白鯈、有麦穗，更多的是鲫鱼。清水露出鱼儿微黑的脊背。鱼儿一会儿钻进水草，一会儿又钻出来，自由自在。

仔细观察，还会看到一只只小虾子攀附在水草上。小虾受到惊吓，身子一弓弹起，跳到另一根水草上。蜻蜓的幼虫水蜻蜓在河岸边慢慢爬动，寻觅着孑孓。

这段河的北端是峭立的岩石。岩石经过河水的多年浸蚀，深深凹进，形成大而浅的洞穴，村人称作“哈呼”。洞穴的低部，有两眼清泉，一年四季，冒着青青的泉水。夏季泉水冰凉，冬季泉水温热。河底是一些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河中立着几块灰白色的大小不一的石块，石块有两米多高，奇形怪状，上面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窟窿，窟窿里有一只只小石蟹，偶尔会钻出来，发现有情况，快速爬进去。

自此，河流改变方向，向东南流去。流经约二百米，有一座石桥，长约五六米，宽约三米，用厚厚的石板铺成。这座桥是村里人到村南的主要通道。平日里河水从石板下流过，发山洪时，河水就从桥面上流过。

这段河的两岸多柳树，少杂草，零零星星地长着一些水蓼和金菊。金菊开着金黄色的花儿。空中柳枝相连，遮天蔽日，形成了一段绿色的走廊。这段河水流的很慢，水中的水草也不多，有时候会有一些水澡浮在水面。这儿是村里女人们洗衣服的主要场地，岸边有不少的厚薄大小不一的青石块，有的石块如鹅卵石般光滑。是妇女们经年累月洗衣服磨成的。

过了石桥，水面变宽，河水变浅，水面上露出大小不一的石块。河流的方向又发生改变，基本呈东西方向。河的两岸都是果园。果园里有梨树、杏树、柿子树，都是多年的老树，树皮龟裂，树冠硕大，树叶浓绿茂密。果园和河水间多是菅茅、水蓼和金菊等杂草。杂草茂密旺盛，有半人多高。杂草中点缀着红色的水蓼花、黄色的金菊花和一些叫不上名字来的花。五颜六色的蝴蝶在花间飞来飞去。

在河北岸的一处，有一片苇子，是一刘姓人家种植，芦苇茂密，人不能进入，苇中有不少水鸟做巢，苇莺一天从早到晚在里面鸣叫着。

河岸边杂草间有不少的窟窿，这是螃蟹的家。孩子们蹲在水里，把胳膊伸进洞里抠螃蟹，却常常抠出一只癞蛤蟆，胆小的孩子会吓得高声尖叫，再也不敢抠了。

河水前流，又有一座小桥。小桥就是一块石板搭在两岸上。过了小桥，河面变窄，水流加快，水中多蔓草。两岸都是庄稼。靠近河岸的两边，水很浅，潜水中有许多田螺。田螺很大，在岸边，宽宽的两排，密密麻麻，像是有人摆放在那里的。那个时候，村里人没有吃田螺的，不只是田螺，就是鱼、泥鳅、螃蟹也很少有人吃。这些东西只是一些孩子们捉着玩。我那时捉泥鳅一是好玩，而是喂猪，每天中午都捉一大堆泥鳅，拿回家喂猪。

河水急流一段后，河面又渐渐变宽，河水变深，水草变多。河底淤泥很多，细细的、软软的、滑滑的，淤泥里有很多的泥鳅，在脚趾间滑过。河岸上的杂草众多、茂盛，除了泽泻、水蓼、薄荷等，还有不少的骨贼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水草。蜻蜓、豆娘、蝴蝶等也更多了。杂草中经常有蛇出没。

这一段是我经常捉泥鳅的地方。每天中午，我都和我邻居家一个叫高中的男孩到这里捉泥鳅。我们多是在静水里淤泥多的河段，下到水里，用脚在淤泥里踩来踩去，脚碰到泥鳅，滑滑的，此时脚就不动了，弯下身子，轻轻抓起泥鳅，用力扔到岸上。泥鳅在岸上蹦来蹦去，蹦好一会儿才不动了。

有一次，我和高中在河的一处玩。那儿水流急，河底硬，河岸也硬。忽然，弯腰在河边摸的高中惊慌的喊我快过去，他正在摸河的南岸。我奔过去，他要我把手伸到水下的河南岸。我把手伸下去，发现有一些凹洞，凹洞里有许多又粗又滑的东西窜来窜去。我也感到有些害怕，害怕是水蛇。此时高中已经跑到岸上去了。我既害怕又好奇，用力抓住了一条，拿出来一看，是又粗又大的泥鳅。

河水再往前行，有一个小小的拦水坝。水面有几张宽，有一米多深，水中水草很多，我们经常去游泳。

过了小坝，就不是我们村子的地盘了，我们也很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