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子弹的光芒
烈日下,不远处的一头死骆驼散发出阵阵恶臭。
他背靠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墙角,放眼望去,残垣断壁中,尘土漫天。刚被射杀的几个狙击手,额头上的血还未完全凝固。
一枪毙命,干脆利落。
他贴着墙根爬了漫长的两米,一纵身跳到另一堵墙后面。
对方没有在他纵身一跃的瞬间开枪,他赌赢了。
接下来,还得赌,判断出对方的准确位置,在对方露眼的同时拍到他的眼睛。
可是,对方在哪?窗口、墙头、井边、教堂上,都被一一排除。
忽然,他眼中闪过一道光,蓦地探出头,相机镜头伸向墙后不足百米的那只散发着恶臭的死骆驼。
“咔嚓”一声,他眼里映出飞来的子弹。子弹破风而来,带着耀眼的光芒,在他的眼中逐渐放大,逐渐清晰。
后记: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将狙击枪退给长官,同时递过一张报纸,说,我已阵亡。
报纸头条,是一张照片:孩子趴在死骆驼身后,用狙击枪射出了一颗子弹。弹头裹挟着热浪,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魔鬼,直欲破纸而出,击碎一切。
与狼共舞
我已习惯孤独,习惯狼夜里的嗥叫。
夜风又起,将篝火吹得旺了又旺。我站在风口弹吉他,任风吹乱我疯长的头发。
山那边,狼的叫声不断传来。
一个月前,狼的嗥叫让我心颤,如今却令我热血沸腾。两指入嘴,我打了个划破夜空的口哨。
嗥叫声、口哨声、风声、火势声,在苍茫的野外,交织着猎猎作响。
从我来到这的第一天,这群狼就盯上了我。白天,它们怕我的枪;晚上,怕我的火。天一黑,石板小屋里,我必将干马粪点得旺旺的。
我忽然想起,今晚忘了在屋里生火了。更要命的是,忘了锁门。
我停止弹唱,操起脚边的猎枪就往石屋跑。临近时,一只狼窜了出来。屋里,水箱留下一排洞。堵好洞,冲出来,那只狼在山丘上对我挑衅嗥叫。我大怒,疯一样端着枪冲向它。
月夜下,大风中,狼在逃,我在追。我开了两枪,都没打中。追了一会,前面出现几十颗寒星,是狼的眼睛。我掉头就逃,狼在后面紧追。逃到篝火旁,狼才停下,嗥叫几声后离去。
我与狼,每个夜晚就这样共处在野外。它们嗥叫,我胡乱弹唱,各自善待光阴,各自提防。
第198天,麦子熟了。
坐在最后一辆拉粮车里,我听到狼群在悲怆地嗥叫。我爬到车顶迎风弹着吉他,又吼又叫,泪流满面。两侧小山,狼在跟车奔跑,边跑边嗥。
作者简介:飘尘,本名曾明辉,1985年出生,贵州松桃人,苗族。习作散见《小小说选刊》《光明日报》《微型小说月报》等,有习作入年选本并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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