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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魇》:当张爱玲做学术时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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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31 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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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1、1792年,《红楼梦》的“程甲本”、“程乙本”的出版,对《红楼梦》的传播历史意义重大。小说的前八十回与后四十回的巨大差异,以及作者曹雪芹和高鹗,是“红学"的研究重点,众说纷纭。


张爱玲的《红楼梦魇》亦不例外,她在书序对《红楼梦》后四十回,表达了强烈的不满,称"坏在狗续貂成了附骨之疽"、"红楼梦被庸俗化”(图二);她在首篇"红楼梦未完"则质疑高鹗对《红楼梦》后四十回的续写(图三、四);更专门写下"红楼梦插曲之一—高鹗、袭人与畹君”,该文意图探讨《红楼梦》的"人物关系桥梁"之一袭人,张爱玲认为《红楼梦》高本违反原书意旨最突出的例子(图五),张爱玲是通过高鹗在参与《红楼梦》出版前的感情、婚姻生活进行的,大意是:1781年,高鹗的父亲和妻子相续逝世后,高鹗娶了乐户或优伶身份的畹君为妾,该妾为他生下孩子,可能因与高母关系难处、操劳家务繁重,或者是高鹗续娶张船山之妹张筠为妻之故。

畹君先是出家为尼,后又做回优伶,高鹗娶张筠约两年,张筠因生活的不如意逝世,在1788年,高鹗中举人后曾再见畹君,并写下一些诗词,反映两人的复杂情感。最后,得出高鹗改写袭人与他生活经历的关系(图六)。高鹗对袭人的写作的确有畹君的影子,张爱玲这种考证方式是较新颖的,也包含着以诗证史的方法。


但是,我想回到本文想表达的核心:创作与学术的区别。


胡适、张爱玲研究高鹗都涉及张船山,1921年,胡适先生的《红楼梦考证》无疑是最具开拓性的(图一)。胡适通过张船山的诗,论证高鹗参与《红楼梦》后四十回,通过张船山与高鹗是乡试的同年,于1788年中举,续而查考出高鹗的大致年谱,整个过程是非常严谨的学术。张爱玲则因在书序中就对高鹗非常情绪化,所以,对张船山诗证明高鹗参与《红楼梦》创作质疑(图三、四),事实上张船山与高鹗的确是1788年乡试的同年。

张船山则在1790年科举连捷中进士,并且入翰林院,根据清朝的制度,入翰林院后需二至三年的培养和考察锻炼,因此,1791、1792年,《红楼梦》程高版出版时,张船山在北京是了解情况的,1795年,高鹗中进士三甲的第一名,按制度应该是不可能入翰林院的,可能是他的旗人身份而入了,多年后,张船山写诗提及高鹗与《红楼梦》关系时,张船山与袁牧、赵翼,已是著名的“性灵派三大家",无需对高鹗捧什么了。

因妹妹的早逝对高鹗更不无看法;张爱玲如果知道张船山的家世,也就不会对张船山的哭妹诗,作出不正确或模棱两可的表述(图六、七)张船山的高祖张鹏翮(1649-1725)累官至文华殿大学士,张船山的父亲则因在1780年左右获罪(图八),可能因此上京听候发落或重新任命,或者是京中尚有祖产,因此,有张船山之妹与高鹗的婚姻,1785年8月,张船山携妻回四川(图九),高鹗则携张筠北上做幕僚,均从北京出发。

所以,做学术是需要很丰富的知识结构,以及严格的学术训练才可能的,虽然张爱玲的小说创作融汇了中西文化艺术的优长,笔触细腻生动,人物心理刻画,环境描绘渲染,都有独特的功力,但是,与学术的路子根本不是一回事。


张爱玲对《红楼梦》作者的一些观点,与 2018年,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红楼梦》(珍藏版)署名更为“曹雪芹著,无名氏续”,无疑是有些类似。可能是因为:1788年,高鹗中举人,1790年,必然参加进士的科举考试,所以,在1792年前,完成《红楼梦》的“程甲本”、“程乙本”的整理、创作出版,是非常困难的。


正是因《红楼梦》的内容浩瀚,创作过程充满未知和可能,才令“红学"充满生机。


(注:文中尽管是使用一些百度资料,但是,这些资料源自《张问陶年谱》等专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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