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出过一位伟大的人物——阿伯拉尔,他的影响力虽远逊于托马斯·阿奎那,但他的反叛、求真的精神令人难忘。其反叛来自于其质疑,对万事万物保持怀疑,对权威尤其警惕。在中世纪那样的时代,这是难以想象的。JD教的影响普遍化之后,出现一个永恒的难题:
换句话说,信仰和理性可以共存吗?经由理性出发的信仰,是更完善的信仰还是不那么完善的信仰?关于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普遍被接受的答案,因此造成的分歧永恒存在。按他的主张,人之所以能认识世界,知晓万物,都是因为信仰上帝。人的认知能力是上帝赋予的,只有信仰才能带来真知。对于这个观点,几百年前的奥古斯丁肯定举双脚赞成。安瑟尔谟同时强调,人的大脑不能因信仰而懒惰,不能因信仰而不去思考。信仰之后,更要去思考,不能浪费上帝的智慧。阿伯拉尔(1079~1142,AD)相当不同意安瑟尔谟的观点。与之相反,他认为不经由理性的信仰是胡乱信仰,是闹着玩,必须经由理性,才能真正理解上帝的伟大,才能产生真正的信仰。于是矛盾出现了:一个认为理性先于信仰,一个认为信仰先于理性。重复一遍,这个矛盾会一直持续下去,没有和解的可能。阿伯拉尔(绘画)
阿伯拉尔认为,上帝是全知全能的,这一点不假。但上帝是如何把祂的智慧传递给信众的?是通过《圣经》和中保(中间人)——于是出现一个潜在的bug,中保们智商够不够?万一他们智商低、错会了上帝的意思怎么办?由此,阿伯拉尔主张对一切权威的著作和观点“进行充分自由的批判”,不能稀里糊涂地接受。这就需要确认大量的“概念”,厘清文义,达成共识。这便是概念论的本质。概念论属于唯名论,罗瑟林是唯名论的创始人。他大约生于1050年,也是一位“反叛者”,他认为共相只是名称,没有实体,只能寄居于具体的事物中,由此否定“三位一体”论——既然圣父、圣子、圣灵三者名称不同,那么,祂们不可能存于一个实体,至少需要对应三个实体。结果不言而喻,此种对权威的“反叛”实属大逆不道,他的观点马上被斥为异端,逼他自食其言。权威天然不喜欢被质疑,因此,像阿伯拉尔和罗瑟林这样的人很不受权威和大部分庸众的待见,他们只能惺惺相惜。
普罗提诺有位学生叫波菲利,大约出生于233年,他写了本书叫做《亚里士多德导论》,这本书在中世纪影响很大。在这本书中,他围绕共相(种、属)和具体事物的关系提出三个问题:
1、共相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说仅仅只是纯理性的产物?
2、如果共相真实存在,那么它们到底有没有形体?
3、它们是存在于具体事物之中,还是存在于具体事物之外?阿伯拉尔不仅回答了这三个问题,并且还基于此提出了第四个问题:
1、共相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说仅仅只是纯理性的产物?
阿伯拉尔认为:共相是一种普遍概念,对应客观内容,并非是主观上任意想象出来的空洞名称。但是!共相不具有独立的实在性,只能寄存于具体事物之中供理性探取。2、如果共相真实存在,那么它们到底有没有形体?
阿伯拉尔认为:我们必须得理解什么叫“形体”。一般来说,形体指的是可以被感官所感知的。然而,共相既然是寄存于具体事物中的事物之本性,这种本性是实在的,是“有形体”的;而同时,命名共相的概念——一个词语,则是“无形体”的。3、它们是存在于具体事物之中,还是存在于具体事物之外?
阿伯拉尔认为:共相并非实体,它只能寄存于独立存在的具体事物之中,是对具体事物中的本性或者说普遍本质的一种抽象,只能存在于人的想象之中。因此,当共相作为一种本质时,它存在于具体事物之中,而当其作为一种意义时——即,一个概念,它存在于具体事物之外。这个问题的意蕴在于,当共相所命名的具体事物消失之后,它是否依然具有存在的价值?这是不言而喻的,比如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恐龙了,但是恐龙这个概念依然有价值,且必须存在。今天已经没有巴比伦这个国家了,但是巴比伦这个概念却延续了其意义。这也正是阿伯拉尔的观点,他认为共相不仅仅只是对具体事物的表述,还保留了这个世界上的具体意义。由此可以推导出这样一个结论:如果没有概念,则世界无意义。不过这属于我个人的观点,如果你不认同,不要错怪阿伯拉尔,他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