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批”的概念需重新定义

作者：九峰真人 潇湘夜雨

清末民初，抄本研究并不深入，点评本多为护花主人、大某山民、太平闲人等人的晚清批评本《红楼梦》。戚序本是第一个被发现的《石头记》抄本，书中所见批语，新鲜而独特，不知何人所为。

自从甲戌本、庚辰本等本被发现之后，胡适得出结论，抄本批语是脂砚斋所为，因为书名就是《脂砚斋重评石头记》。而在甲戌本、庚辰本等本中，出现的畸笏叟，胡适则认为是脂砚斋的别号，因此把整部书的批语都认定为“脂批”。而抄本中出现的其他人的批语落款，比如松斋，立松轩，棠村，梅溪，绮园，都是极少，他认为可以忽略不计，甚至直接提出，当做“伪脂批”看待，而那些没有署名的批语都认为是“脂批”。

尽管后来又陆续发现了很多抄本，更多的抄本则题名《石头记》或者《红楼梦》，而非《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但这些抄本的批语仍然被红学家统称为“脂批”，并一直沿袭到现在。

其实从脂砚斋批语数量与分布看，全部脂砚斋落款的批语，包括“脂砚斋”、“脂砚”、“脂研”之和，一共才有36条批语。当然《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中没有落款的批语也极有可能出自脂砚斋，因为书名是《脂砚斋重评石头记》，脂砚斋没有必要在每个批语后边都署上自己的名字。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分析过，详见玉玲珑文章《为什么脂砚斋落款的批语很少？》。但《脂砚斋重评石头记》题名的抄本毕竟只有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以及2012年才发现的庚寅本，其他本子没有署名的批语是否一定是脂砚斋所为，也就存疑了。

而且除了脂砚斋外，还有很多的批书人，其中最重要的批书人是畸笏叟。在抄本中，带有“畸笏叟”、 “畸笏”、“畸笏老人”，包括靖本抄错的“畦笏”落款的批语，共有56条，比脂砚斋落款的批语要多。而在批语内容上，脂砚斋的批语多是强调作者写作怎么好，笔法怎么奇妙，行文怎么流畅；而畸笏叟的则是带有指导意义的，或揭示文本内涵，或命令增删人处理作品，或者得出结论，甚至有时候指出其他批书人的错误。而且透露八十回后情节的批语全部都是出自畸笏叟之手，比如庚辰本第十八回眉批“是处引十二钗总未的确，皆系漫拟也。至回末警幻情榜方知正、副、再副及三四副芳讳。壬午季春。畸笏”庚辰本第二十回眉批“'茜雪至狱（嶽）神庙’方呈正文。袭人正文标目曰'花袭人有始有终’，余只见有一次誊清时，与'狱（嶽）神庙慰宝玉’等五六稿，被借阅者迷失，叹叹！丁亥夏。畸笏叟”、庚辰本第二十六回眉批“惜“卫若兰射圃”文字无稿。叹叹！丁亥夏。畸笏叟”等批语。因此从对作品贡献上，畸笏叟处于核心地位。

胡适当时认为畸笏叟是脂砚斋的别号，因此将畸笏叟的批语也归为“脂批”。但这毕竟是胡适的个人认知，并无充分证据，因此并不严谨。后来周汝昌继承了胡适的这个观点，认为脂砚斋到了晚年，更名为畸笏叟，这也属于他的猜想而已。而1959年出现的靖藏本，第二十二回有批语：“前批知者寥寥。不数年，芹溪、脂砚、杏斋诸子皆相继别去。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宁不痛杀！”由此可知脂砚斋和畸笏叟并不是同一个人，而且也没有证据证明脂砚斋和畸笏叟是同一个人。尽管有人质疑靖藏本是假的，但被俞平伯等众多红学家否定。所以将畸笏叟的批语归为“脂批”是不妥的。

综上所述，“脂批”的概念需重新定义。“脂批”应该指的是脂砚斋的批语，不能代指抄本中的所有批语。而已经出版的含所有批语的“《红楼梦》脂汇本”等这一类汇编本应该改为“《红楼梦》批语汇校本”，这样才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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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王华东 至真斋主 编辑：潇湘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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