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武汉远郊的黄陂区有一家专招“宝妈”的服装加工厂,目前有近200名女工,她们都是带着孩子的母亲。老板向京艳也是一位母亲,她设立了弹性工作时间,可以接送孩子上下学、带孩子来上班。在这间400平米的工厂里,工作与生育孩子不再两难,她们在劳资关系调整的尝试中,活得更有尊严。
图、文、视频|吕萌
剪辑|沙子涵
编辑|高心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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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缝纫机的运转声在400平米的“加十分”服装厂中响彻不停。六月,栀子花香消散了车间里的闷热,那是女工们在上班途中采来的,插放在自己面前的缝纫机上。黄红霞多采了一朵,别在发间,她低头紧盯机针,双手娴熟地缝制一块衣料,忙碌时,花瓣微微抖动。
这是42岁的黄红霞在厂里工作的第四年。每天早晨8点,她都骑上自行车,送小儿子去上学,半个小时后,她准时出现在距学校1公里远的工厂里。傍晚,未到下班时间,她又沿路回去把孩子接到厂里,在缝纫机旁清理出一小块地方,让儿子坐在眼前写作业。
能够兼顾照看孩子的弹性工作时间,对黄红霞来说曾遥不可及。她的缝纫手艺是在王家河的一家私人作坊中自学的,为的是等到大女儿王子娟满两周岁,便能外出打工,贴补家用。在上海奔波的日子里,黄红霞被骗、被扣压工资,对此她习以为常,唯一惦念的是体弱多病的女儿。
一次,王子娟高烧不退,正值订单旺季,厂里不给黄红霞批假。后来,她听说婆婆带着孩子走着十公里的土路去市区住院。回家后,王子娟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地上,奶奶问她,“病好了么娟?”“我好了。”“那怎么发呆啊?”“我想我妈了。”
同样的故事,在“加十分”服装厂里,能听上数十遍。2018年开办新厂房至今,老板向京艳决意只招纳全职妈妈,被称为“宝妈工厂”。这条流水线上的女工有着相似的人生轨迹:年轻时与丈夫外出打工,生子后将孩子托付给父母照看,最终为了孩子辞工回家,在学校和家之间循环往复。
老板向京艳也曾如此,她过不惯向家人伸手要钱的、与社会脱轨的日子,执意学做青少年服饰电商,此后便格外理解全职母亲的处境。她曾在超市碰见一对夫妇,丈夫拒绝了妻子想要购买衣服的请求,大声呵斥道,“你有钱,你自己去买!”妻子低声回答,“如果不是必须在家带孩子,我也一样可以赚钱。”
当时,向京艳对于服装的设计和生产毫无经验,唯独选址在行,她把工厂建在武汉市黄陂区王家河街学校、幼儿园附近,打算招募从外地打工回家的、或是远嫁异乡的女性。
起初,她跑到学校门口发了三天传单,无一人应聘,传单上印着的“弹性工作时间,可以接送孩子上下学、可以带孩子来上班”,在黄红霞等难于找工的母亲看来,更像是另一场骗局。
半信半疑地干了一个月,领到工资后,黄红霞才放下心来,“再也不用听着孩子的哭喊声出门了,那真叫人心酸。”她和另外4名同事组成一组,负责同一道工序的制作,她们总是比规定的上班时间来得早、走得晚,主动补上因接孩子花费的工作时间。
今年,这条流水线上共招有近200位“宝妈”,其中不少为建厂时留下的老员工,曹微便是其中一位,她从陕西商南县嫁到武汉黄陂,几经波折才找到这份管理订单发货的工作。她喜欢仓库里放置着给孩子们写作业的桌椅,年幼辍学是她终生的遗憾,只期望将来儿子能在自己的陪伴下考上大学。
进入JK制服的市场后,“加十分”服装厂的月销售额上涨至四百万元,订单库存挤占了原有的学习空间,向京艳正在计划开设专用自习室。孩子们对此不甚在意,他们趴在妈妈的工作台上写作业,看着妈妈一针一线地赚辛苦钱。
12岁的王小宝是厂里年纪较大的孩子,每到周末,他便来到厂里帮母亲翁莎做些简单的活计,坐在红色的布料筐中间,不甚熟练地整理着衣服。工厂院子里,他的伙伴们正三五成群,喊他一同踢球。这是他迅速习惯且满意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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