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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雪之歌:萨米人、驯鹿与北极光...... | 皮克斯托力


文字 | 立欣

摄影 | 玥桥



你的长发森林

你的明眸流水

都将是我的家

-《我是你流浪过的一个地方》


早晨还睡意朦胧的时候,被粗暴的电话铃声吵醒,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透过结着冰碴的玻璃望见窗外依然阴沉的天空。八点一刻,坐在一楼的木桌前吃早餐,极北基地的早餐,乏善可陈,千篇一律,俄国人每餐必备的黑面包,高热量的奶酪及黄油,还有一种混着牛奶及黄油的麦片粥,在清爽的早晨吃起来,甜得让人腻味。

 

门被忽然推开的瞬间,房间里灌进了一股冷气流,戴护目镜的男人领了两位年轻男生进来,极北的基地又有了新的客人。男生站在门前的地毯上跺脚,试图甩掉沾在鞋子上的冰碴,护目镜男人也站在玄关脱掉外套,看来今天只有这两个男生来到基地。

刚到时的那天

天空略微绽晴

而后便是绵延不绝的暴雪

“外面下得可真大呐。”男生弹掉衣服褶皱里的雪花,对试图和燕麦粥做对抗的我们说。

 “你们也刚来吗?”

 “我们来了两天了。”

我试图咽下去这口甜得让人腻味的麦片粥,我实在不喜欢它的气味,有一种很腥的牛奶味。

 “看见极光没?”男孩兴奋地问我们。

 “昨晚看见了。不过还在下雪。”

 “这样的天气应该没戏了吧?”两个男孩一脸沮丧的样子。“过来极地时一路暴雪,不曾见晴朗天空。”

  “说不准呢。”高纬度地区,天气说变就变。但今日的暴风雪,实在令人担忧。


几乎一整天的时间,我们都坐在桌前翻看那本很久之前被人写满的留言录,那些难以启齿的秘密被悄悄写在纸上,塞进众多的纸条里,就像流入时光洪流的记忆,杳无踪迹。

 

窗外天空阴沉,暴雪有愈下愈大的趋势,呼啸的大风将屋顶的天线吹得哗啦作响。那堆说话聒噪的台湾人走了,有充分的时间得以在木屋的一楼享受宁静的阅读时光。在读书的间隙,时不时起身跑去窗户前,透过玻璃上积雪的缝隙张望着屋外,期盼天气能忽然放晴,露出薄纱般的云朵和湛蓝如洗的天空。不停地有人推开厚重的铁门,去屋外张望这场暴雪到底何时才能停止。会不会一直就这样下过整个北极的冬天?

屋外暴雪飞舞

“昨天也是这种天气吗。”在等待晴天的过程中,坐在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急躁。

“昨天小雪。但是傍晚回来的时候天气已经放晴了。”昨天护目镜男人带我们去探访萨米村庄。“晚上开始下雪。”

昨天深夜时,屋外暴雪飞舞,等到凌晨一点,依然不见雪停。


昨天傍晚时刻驱车赶回木屋时,夕阳的余晖浸染了整片孤独的荒原。温柔的阳光躲在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峰后,一抹淡橘色的光芒肆意地划破了苍白的天空。天气渐晴,友人在身后大喊着今晚总算能看见极光了。可我心中依然忐忑万分,北极的天气,说变就变,速度快得犹如翻书。

我们搭乘雪地摩托穿梭在荒原的细雪中,迎面扑来的雪花砸在脸上,有小小的刺痛感。很难想象,这广袤荒凉的雪原腹地中还生活着一群日夜同寒冷与极光相伴的人类。

昨日回程邂逅的傍晚夕阳

萨米人,是指分布在芬兰,瑞典,挪威及俄罗斯四国的一个族群,作为这四个国家的原住民和少数民族,萨米人有自己的语言,文化及历史,主要聚居在北欧及俄罗斯的科拉半岛。其中,俄罗斯的萨米人约有2000人,在俄罗斯的萨米人中,半数以上有自己的民族语言,他们主要居住在洛沃泽罗,放牧驯鹿及渔猎是他们维持生计的主要方式。



萨米人的世界观很奇妙,他们相信万物有灵,自然力量被他们视作为神明,他们认为所有的事物,包括动物,植物和无生命的物品都有一个灵魂。死者继续居住在一个类似生者的世界。他们生活在一个和物质世界同样真实的精神世界汇总,这个世界纯粹而充满灵气。



一个多小时后,雪地摩托在荒原的一处帐篷前停下了。 在萨米人的文化中,传统的帐篷称之为KOTA,如今的萨米人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也已经住进了房屋,帐篷只当做供游客参观以及会客喝茶的地方。

我们要探访的萨米人,除了营地中间孤独伫立的KOTA,两座埋在厚厚的积雪中简陋的小棚屋,以及一只常年被栓在树桩上的小狗之外,简直可以用惨兮兮来形容眼前的景象了。这是一对萨米夫妇的营地,看样子他们的生活主要来源除了放养驯鹿之外,还主要依靠游客来支持。



“在萨米人的文化中,女性和男性同等参与获取食物来源和衣物来源的狩猎活动,除了食兽肉,他们还采集某些植物食用。他们住在用树枝搭建的简陋棚屋中,在旁人看来他们生活在相当恶劣的条件下,但他们依然保持着乐天知命的生活态度。在信仰上,他们崇信传说中的有着人首和动物身体的形象。”

——摘自《萨米人萨满文化变迁研究》


在萨米人的Living Room里喝茶

这组照片之前被我戏称为

“修路工人的日常”

萨米人示意我们可以乘坐驯鹿雪橇在荒原上跑个来回,大概这只驯鹿应该是我这辈子看过最惨的驯鹿吧。被切断的鹿角,还在流血的伤口,那双眼睛可能是我这辈子看过最悲伤的。

“不。我们不会坐的。这件事简直太残忍了。”我们对护目镜男人说。

“残忍?”

“我是指,你瞧瞧它的鹿角,那是怎么回事呢。还在流着血。”我对护目镜男人说。

“这很正常。在冬天他们总是砍掉驯鹿的角,以便在来年春天,让驯鹿长出新的角。”


鹿角本该是自然脱落

而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人为砍断

这些可怜的驯鹿

你们看见它眼中写满了悲伤吗


片刻之后,他们又重新牵来一只鹿角完好的驯鹿,以便让我们乘坐。已经看到前面那头被砍断鹿角的我们,说什么都不可能再乘坐驯鹿雪橇了。

我几乎一路上都在仔细揣摩他所说的话。鹿角不应该是像树枝一样自然生长,自然脱落吗?雄鹿长到一岁时,头上长出鹿茸,秋天时鹿茸外层的绒毛自然脱落,骨化为角。渐渐地,第一次长出的又短又直的角,自然脱落,又重新生长,就像树枝一样,生长发芽,直到形成最终的看起来很优雅的角。无论如何也不是他口中所说的,需要砍断之后再重新生长。(回家后我还特意查了相关资料)



我想起来一部看过的电影来,漂亮的女大学生在大学毕业后,决定去北极生活一年,她被安排与独自在北极的猎人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起度过一年中长达四个月的漫长极夜。开始时,她无法忍受明明很可爱的海豹却被当作食物一样来猎杀。她所不知道的是,在这片任何生命都难以栖息的雪原上,海豹的定义就是食物。


就像我们,我们无法忍受流血的鹿角,拒绝乘坐驯鹿雪橇,于是面前的萨米人和俄国人搞不懂我们了。他们说,在北极,这很正常,猎杀驯鹿,吃驯鹿肉,将他们作为交通工具来使用。后来我回到木屋站在二楼的窗户旁,借助仅能收到的一点手机信号,跟我的前同事抱怨(因为他也来过这里),这些驯鹿实在是太可怜了。

他说,在北极这么严寒的地方,驯鹿是少数能适应这种气候的动物。他们吃驯鹿肉,和我们吃牛肉是一样的。北极很苛刻,适者生存。只是从小,我们在动物园看见鹿,而不是在餐桌上。

 

这些动物很害怕人类的抚摸也很警惕

我在想它们平时受虐待吗?

对于这些活动,每个人见仁见智吧


在回木屋的路上,我们都沉默不语。以前看到过一句话,北极,是有灵魂的。它想让谁留下,谁就可以留下;它想让谁走,谁就必须离开。在这片广袤的孤独的雪原之上,充分展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达尔文进化论,物竞天择。淡橘色的夕阳余晖在此刻成为孤独荒原上唯一的一抹鲜活色彩。


雪原的孤独落日

晚餐时刻是这几天来最热闹的一次,配菜依然是让我无法接受的驯鹿肉饼及驯鹿火腿,但难得有新鲜的鲑鱼刺身,真是令人欣喜。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餐桌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忧心忡忡,没有人在乎晚餐的口味是否符合心意,大家都在担心这场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极光在何时才能出现。


接近傍晚时刻

屋外依然大雪不止

雪在晚餐过后比下午小了很多,我们被告知可以享受一次免费的俄罗斯桑拿,原因是下午我们没有搭乘驯鹿雪橇,这让我和友人都很开心。护目镜男人告诉我们,俄式桑拿的精髓之处便是,体验冰火两重天的快感,蒸到大汗淋漓之后,到外间冲个凉水澡,或者干脆跑进雪地里降温,热腾腾的皮肤接触到寒冷的那一刻,这种感觉留给各位以后亲自来体验吧,只可身会不可言传哟。

俄罗斯乡村到处都能见到的平淡无奇的小木屋,也就是俄罗斯的传统桑拿房,一般是将桑拿房内的大石块加热,室内温度一般可达60-90度,最高可达120度,简直可怕。桑拿房内一般有几层架子,越往上的位置温度越高,最开始可以在最底下的一层躺着,适应后再挑战上一层。如果温度不够,可以尝试再往石头上泼一些水。一般初次尝试者,蒸7-8分钟即可。


蒸过桑拿后,原本期待极地雪停,推开门桑拿房的门时,屋外依旧鹅毛大雪。所有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子前玩扑克牌来打发时间,坚守到凌晨的时刻,依然心存希望地等待屋外暴雪停止,极光在漆黑的夜幕中上演华丽的表演。可是天不遂人愿,尽管我们等到了凌晨时刻,可屋外依然暴雪飞舞。我开始忐忑起来,恐怕前一天在飘着细雪的夜晚,会是这几天在极北的生活中,唯一看见极光的机会。


今日的暴雪比昨日还要生猛,天地之间白雪茫茫,已经没有任何参考物出现在视野中,就连灰色干枯的树木也早已隐没在了暴风雪之中。屋顶的天线被暴风吹得哗哗作响。护目镜男人一大早开摩托车出门送两位男生回洛沃泽罗,而我担心在这样的天气里他是否还能平安回到基地。

裹着防寒服出门,袭地卷起的大风差点将我们吹了个趔趄,即使没有极光,这样的天气也是一生难遇。人生有多少时刻是走在北极的暴风雪中。

想念美好的夕阳时刻

最后一天离开木屋时。清晨起床,被难得的好天气惊到了。阳光透过树林的斑驳缝隙洒在雪地上,远处的雪峰薄云笼罩,天气有着从未见过的透彻的蓝色,今夜一定会有美妙的磅礴的极光,可是我们都要离开了。

人生中,也有很多事情,都是你预料不到的,总有遗憾,也有惊喜,人生是一片未知的等待去冒险的领域。

走的那天,天空绽晴了

而我们也错过了基地那场最磅礴的极光

但我知道,我们只是暂时告别

我还会回来的,因为对这里一见倾心

在离开洛沃泽罗的路上。我想起了海桑的诗,不知为何,我在这里总想到海桑的诗,和他的那本诗集《我是你流浪过的一个地方》。最喜欢的那首诗,大概是这样写的:


“天地间,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相遇,这是一件值得珍惜的事情。

只缘是,岁月悠悠,人生无绪。

我们原本是,偶然为人,千年一遇。

以后的路还很长,以后很长的路也会戛然而止。

我视你为珍爱,让你的笑和泪流在我脸上。

在每一次入睡前,捏你的手,说,

晚安。晚安。梦中见。”



路上六年,渐渐看淡了分离,每当离开让我一见倾心的地方时,我总是很难过。我总盼望有一天,自己能回到这里,回到我曾一见倾心于它的地方来。但这条路上的风景已然太多了,时光总是一刻不停地向前流淌,而我只会越走越远,所有的分离最终都会抛在身后。于是记忆中总是留下最崭新的一刻。


 

极光基地概述

俄罗斯北极圈内的城市,只要天气晴朗,太阳黑子活动频繁,都是可以看见北极光的,甚至在有些月朗星稀的夜晚,在摩尔曼斯克也是可以看见的。只是城市光污染比较严重,所以很多人都会去远离城市光污染的地方看。其中俄罗斯极北地区以洛沃泽罗在国人眼中最出名,其实还有阿基帕特,捷里别尔卡等极北小城都是可以看见的。

洛沃泽罗是北极地区最著名的萨米人村镇,而萨米人是北极地区从事放牧驯鹿已经有数千年历史的民族,直到现在,他们的生活方式也一如往初。

极光基地就在远离洛沃泽罗的雪原腹地,远离光污染,靠近湖泊,是非常好的观赏极光的地方。后来被人们渐渐称为“极光基地”。

从摩尔曼斯克前往极光基地,需要先坐车或者包车前往洛沃泽罗小镇,从这里只能搭乘雪地摩托,穿越冰湖,抵达极光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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