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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3位打工者:16岁出来打工,后来混得怎样了? | 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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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有故事的人发表的第1062个作品

作者:光鲜的羽毛



我也是16岁辍学出来打工的,但平凡无奇爱自由,懒惰成性本无忧,有的人活得比我努力,他们用十年的时间去追击生活。




1、白阳,广东高州人,16~26


他性格老实聪明,是父母老师口中的乖孩子。


他说如果不是自己想得太多,是不会辍学的,那时学习好着呢。他腼腆地笑着,接着说,初中的时候寄宿,和同学洗澡时才发现自己的小弟弟那么小,简直不堪入目。他不敢脱掉内裤洗,内裤是蓝色的,劣质又薄,橡皮筋松松垮垮,每次他都是一手抓着内裤,另一手舀水洗。他说很别扭,很恐惧,害怕他们扯下自己的内裤,然后无情地嘲笑。同学爱在洗澡的时候嬉闹,为了躲避,他都是几分钟之内就洗完,边洗边侧眼盯着同学,心说:你们别来!别来!那感觉就像做贼一样,心虚得很,赶紧匆匆洗完,穿上了衣服自己才有安全感。


他说这是病,得治,跟老妈说了,她根本不信,还笑他。那一刻,他说他是第一次感觉到绝望。


他辍学了,跟着老妈去珠海进厂打工,那一年他16岁。


他说进厂打工累呀!那是个电子厂,流水线,站着上班,工作9小时到10小时,一天下来都是虚汗。自己真想不干了,但想一想还是算了,哭完接着去上班。


他后来攒够了钱就跑去香洲医院上冲门诊部,他说去了几趟,在门口逛了几圈都不敢进去。害羞,觉得难为情,最后他还是进去了。医生说这是包茎,要手术,你不做就完了。他一听紧张,虽然有疑惑,还是做了。他说那天他永远记得,手术台就像个菜市场一样......


他还是自卑,几年里换了几个厂工作,没有出息,不过身体强壮了许多,家人对他也不耐烦了。他决定去北京,做什么?勤工俭学。


我当初劝他不要去,他说你傻呀!我不去我就毁了!


他说北京是一个神奇的城市,他一米六五,竟然找到了派出所保安的工作,和中南海的军人为伴。他那时很快乐,吃得好,读书的时间也多,他想着这样下去考上北大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冬天来了,一切都变了。


他考不上北大,他连高中文凭都没有,只能去那里当保安,守护着未名湖里比他还高的学子,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他笑着说,他苦笑着。


他去到广州,为着成人大专而去的。找好房子,置办家具,和家人说一切都好了,结果却找不到工作。他说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八年来一事无成,天天在租房里打飞机,糟蹋自己,可没用,生活还要继续。


他后来被逼着去做兼职,和大学生一起,画模、送花、酒店传菜、派单。他说那段日子很羞愧,身边的人那么年轻,自己那么老,还要跟他们抢饭吃。还好后来在全家超市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也顺利读完了大专,未来在哪里,他说不知道。


我问他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你会选择辍学吗?他说会的,不会那就不是他。


2、火哥,重庆人,16~28


火哥和我是在珠海一个工厂认识的,为人热情仗义,离职时还把他的饭卡给我,其实里面只有十几块可以刷,奇怪的是,就是这十几块让我们成为了好朋友。


火哥高一的时候辍学了,那年他16。他说他当时就是觉得读书没用,现在还是这么觉得,如今他的手下就不少是四川大学的,你说有什么用。是的,确实没什么用,我对他说,对于能人文凭就是狗屎。


火哥工作的第一站是广东中山,一个电子厂。当时的他满脸痘痘,中等身材,喜欢开黄腔。他说他是躁得慌,想找婆娘了。然后看上了厂里的一位女生,也就是他现在的老婆。她恰好是老乡,两人的老家距离不远,也算知根知底。他的老爸在家务农,女方的老爸去西藏做包工,有钱,但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女儿倒厉害,可是要嫁人。


他觉得这点很合适,他为人争强好胜,他配得起她。可他在两人聊天的时候特别容易脸红,女生说话也大胆,他心想完蛋了,她肯定觉得自己没用。怎么办呢?老乡给他支招,去嫖妓,嫖完了人就脸皮厚了。他去了,果然。他回来就像个男人一样,做事撩妹都靠谱了。他说她不知道的是,追上她之前他嫖了5次。


他说两人好的时候,他为了她还打过两架。两个都是爱慕者,一个是湖南仔,一个是她的同学,烦扰不休。他问她为什么不能杜绝这些行为,她说我有什么办法,别人喜欢。他打退了情敌,赢得彻底。


两人也在一年后结婚了,他对我说,别看女的为你做那么多,其实她想的还是她自己。


23岁那年,他跟着岳父去西藏,加入石油钻孔队。临行前,老婆对他说那里很苦,他说没事,她说好吧,等你变成丑八怪我也要你,他笑了笑。去到那里确实苦,但一个月可以挣到六七千,也值。


第二年,想着赚多一点钱买房子,他决定自己包工程。他说那才苦,去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不但见不到老婆,还要整天算计,催工程。他说他失眠了,脱发了,脸肿了,真的变丑了。自己老是胡思乱想,想着老婆跟人走了,可一打电话,又觉得自己可笑。还好,都过来了。


火哥今年28岁,已经在成都安家了,但他还是容易失眠。他说现在的工作说好听一点是信贷业务,难听一点就是放高利贷的。是挣大学生的钱,他说他心里也不好受。可有什么办法,这就是命,人各有命......


3、柳举,河北承德人,16~25


柳举是我在22岁的时候认识的,他因为人长得特别有领导范,又加上名字的谐音,我们朋友之间都喊他'刘局',叫的次数多了,叫回他本名他还不乐意了。他有着北方人的特点,特别能聊。只有你不想听,没有他不敢说的。


他说他16岁那年就来北京了,漂了十年,算老北漂了。我问他去过长城吗,他说没去过,你问问北京人,谁他妈还去爬长城呀!我说是呀!人家是北京人,你呢?他说你会聊天不。这就是他,一个绝对不会嘴下留情的人。


他说刚来北京的时候,因为个子比较矮,没少受欺负。那些大高个一旦横眉立眼,他根本不敢讲话。来这里人生地不熟,还好找到了一份保安的工作。他说做久了,就觉得没意思。刚好那阵学武的很火,自己就去塔沟武校报名了。


塔沟很有名,他进的是散打班。他说他去的时候那些师傅对你可和蔼了,各种嘘寒问暖,等你交完了钱就一切不同。稍有动作不对,就拳打脚踢。师傅打你,师兄也打你,仿佛所有人都跟你作对。练功的声音穿云裂石,可你就觉得是索你命的魔鬼。他当晚就溜了,回到家里,一算刚好练了半个月,好险!


父母对他没有好脸色,特别是他老爸,横挑鼻子竖挑眼,喃喃说着他的懒惰,不可救药。他不管他,他知道他比自己好不了哪里去,他也是一个不靠谱的人,没有他哪来的他呀!


他没多久就回北京了,他不愿在家,待久了父子两人该打架了,老不靠谱打小不靠谱。他接着当保安,别的事太累,他不愿意做,说反正都是没前途的工作,还不如做些轻松的活儿。朋友觉得他嘴皮子厉害,问他干嘛不去说相声呢。他说他去过,只是去到那后门的时候,听到屋里那些孩子唱京剧、报菜名那个溜呀!生生把他吓回去了,他都二十了,不是那个命。他说如果自己年轻个十岁,他愿意去那里熬。


他不停地换着保安做,商场保安、景区保安、机关单位保安。他说在某研究所做保安时最快活,一天四餐,顿顿香。他就是在那里长胖的,由110斤飙升到145斤。他说自己在那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研究员聊天,不管他是硕士还是博士,两人聊起来没有一点压力,有时候他们还不懂,自己那一刻是最觉有趣了......


他后来因为上岗太懒被开除了,去到别的地方又因为太胖太矮没人要,他说也好,老天帮忙,再当保安自己就废了。


期间他做过厨房学徒,收过废品,当过超市送货员,但都不长久,惶惶如丧家之犬。说到这个他就唉声叹气,唉!怎么就没人提携一下我呢,不过自己也是活该!唉!自己干嘛不早点努力呢,这个也是命。唉!当初干嘛也出来,好好在家读书多好!唉......


责编:糖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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