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非洲打工 | 有故事的人

我在非洲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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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有故事的人发表的第1085个作品

作者：葛鹤

 

1

 

2017年过去了，还有一个月就到春节了。但是我们这些在国外打工的人却没办法回家过年。

 

在非洲的这一年，我非常想念亲人和家乡。

 

来非洲之前，我刚从北美回国没多久，正纠结是在国内找份工作，还是继续出去。正好有朋友问我愿不愿意去非洲一趟。我欣然答应，一方面是出国工资相对要高，一方面出于男人的野心，对未知世界的探求欲。

 

剩下的就是办各种相关手续，健康证，免疫证，也就一个星期左右。然后就是准备日常用品，听说非洲医疗条件很差，就多带点药品，头疼脑热，跌打损伤，感冒伤风的药都备上。非洲属于热带，蚊虫多，风油精要多带点，衣服嘛也就是夏秋装。

 

一切准备就绪，十二月十四号下午，我们登上了飞机。先坐大巴直达北京国际机场，然后在约翰尼斯堡转乘。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安哥拉首都罗安达机场，第一次领教了安哥拉人的办事效率，怎一个慢字了得。安检用了一个多小时，还有两位同志没出来，护照是红字，来接机的两位同胞开了一辆破公交车来，行李加上二十个人，满满当当的。

 

这里的道路正反方向和国内是一样的，就出机场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路口有红绿灯，开了几十公里，路上一个红绿灯没有，过马路就是人和汽车抢道，给人第一感觉就是脏乱差。

 

到了总部基地后，那里早就有人在等着我们了，我被安排到第六经理部，一共去四个人，来了两辆皮卡车来接的，开了又有二十公里才到达目的地，路上经过中国城和亚福商贸城，都是中国同胞在这里做生意的，在这里本土生产的东西很少，几乎都是别的国家，中国货很多。

 

2

 

目的地到了。

 

第一件事得把睡觉的问题解决了，一个宿舍住了三个人，被褥都是新的。

 

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和这里原来的打工者聊天，说食堂烧饭的也是我们那里的人，我看到他的时候，我真的惊呆了，真是老乡啊。我们两家相隔最多一百米，这世界大吗？远隔重洋，竟然也可以遇到老乡？他亲切地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一声，因为他来两次了，第二次都一年半了，这里他熟悉。我就请他帮我找人换一点宽扎（安哥拉币），顺便在再给我买一张电话卡，我得还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一切都很顺利。

 

我们修建的是安哥拉国家档案馆，一个很大的工程，他们当地人没法建设。

 

第一天上班安排和我们一起来的一个人，带了两个黑人，手舞足蹈才弄明白，一个叫哆咪果，一个叫斯哥达。两个人都不大，哆咪果二十三岁，斯哥达二十一岁。在国内这个年龄的年轻人大多都还在上大学。打听了一下他们的工资，七百三宽扎一天，晚上加班二百，加起来一千不到，（合计人民币20元）

 

工地上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干起活来还是很不错的。总的来说，这里还是文化水平低下，失业率高。和他们天天在一起，日久天长，我们也学会了一点简单的葡语，工作上交流应该可以了。

 

记得刚上班的时候，在楼梯的拐角，突然迎面下来一个黑人，差一点相撞，他忽然说了一句：“哎呀，没得命了。”让我吃了一惊。中文说的还挺好的，后来遇到的就真的刮目相看了，不仅能简单的中文交流，居然还能唱好几句中国歌曲。跟着我们做事的黑人是不固定的，有时候会有人休息，我们就得换人，尤其是他们发工资后，有时会有一半人不来上班，我们也习以为常了。

 

他们下班比我们提前十分钟，因为他们吃饭之前要做祈祷。这里基督教徒还是很多很多的。每天早晨会有母女两人来卖面包，塑料储物箱一人顶一箱，这里女人都是用头顶东西，五十宽扎一个，相当于人民币一块多钱一个，都是黑人买，没看到有国人买，面包不卖完不回家，有时候能卖到下午，其实这里的物价以官方价格换算还是有点贵啊，1美元=166宽扎，小苹果一个一百宽扎，相当于人民币（2元）。

 

这里人卖东西从来不用秤称，都是以桶算，有点像我们家庭用的小塑料垃圾桶大小，像辣椒，土豆，西红柿，洋葱等等，都是一桶多少钱，这样卖，像菠萝就是按个卖，大的五百，小的二三百，香蕉一大串一千宽扎，大概有二十根。生活习惯的原始和现代工具的混合，对于非洲人来说是一个进步的过程。

 

3

 

黑人的主食是一种类似玉米粉的食物，木薯粉，做出来的食物这里叫“丰喜”，中午吃丰喜，晚上吃米饭，早饭自理，所以很多黑人是不吃早饭的。有钱了就胡吃海喝，没钱也能忍。

 

关于存钱对他们来说似乎没有这种概念。只是听说过有一个黑人上了两年的班，买了一辆摩托车，还有一个人工作一年娶了一个老婆回家。这里人没有我们中国人勤劳，给人的感觉都是很懒散的样子。成片的荒地，杂草丛生，虽然这里缺水，但是一到雨季雨水还是充足的，一年种一季还是有把握的，但是他们不种。

 

我们公司就种了好几亩的蔬菜，中国有的，几乎都可以种出来。我们公司有深水井，天天有水浇地，雇了七八个黑人专门种菜，食堂帮厨还雇了五六个黑女人，黑女人不在我们食堂吃饭，因为要扣钱，她们中午会自己烧。也简单，三块砖头上面架一个铝锅，吃的还是木薯粉，有时候她们收拾桌子的时候，会吃我们剩下的菜，而且她们吃饭直接用手抓，要不就是用勺子，我只看到一次黑人驾驶员用筷子吃过一次。

 

有一次在外面买面包，五十块钱一个，给了她五百块钱，买了三个面包，找了我三百，我问还有五十块钱呢，她说没有零钱，我说：“嘎吧啦？”（没有了），她摇头说：“嘎吧啦，嘎吧啦。”这也太直截了当了吧。我说那你得再给我一个面包啊，然后才给了一个。他们多数缺少做生意的头脑。但也有很精明的。

 

比如在黑人区有一个卖香烟的黑人。外面一条香烟是两千五百宽扎，这个黑人是知道的。但是你要是买一包就是五百宽扎，一包一包卖这香烟的价格就得翻倍。再把一包烟拆散了卖，一支就是五十宽扎，而且他们很多人都是一支一支地买。

 

特别提一个黑人吧，他的名字叫倒立，他跟着我干活，在我们这个工程队已经做了六七年了。他跟我第一天就告诉我，他的中文名字叫倒立，而且在地上用中文写“倒立”两个字，也不知道是哪位中国大师给他起的这个名字。我们可以用中文简单地交流。

 

他挣的工资拿去考了一本驾驶证，对黑人来说这可要花相当多的钱，他还带了几个黑人去街上唱歌，有时候还能挣几个零花钱，但是他们去录音棚录音也是要花钱的，他和我说，等他有钱了去中国打工，还说请我喝酒，他现在已经回家了，他的家乡在安哥拉卡兵达。

 

八月二十三日非洲总统选举，有六个党派，内乱不断，非洲的治安相当不好。我们公司的会计被自己手下黑人抢劫了，而且都是做了几年的员工。在外省的项目部，一个月被上门抢劫三次。最后安哥拉政府派了一个军队住在项目部隔壁，情况才得以改善。

 

为了安全，我们基本不出工地。就这样从工地，到宿舍，食堂三点一线。生活枯燥乏味。还好，不时会有黑人兄弟给我们带来一点荒谬的小开心。

 

妻子发信息说，家里下雪了，这里却是最热的季节。一年了，想家了。明年从非洲回国以后，再也不打算出来了。哪里也没有家好。一家人在一起合合乐乐享受太平国家的天伦之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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