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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散文:沙果情缘

文:宁一法

图:来源网络

大凡水果,一般都是非甜即酸,或甜占得多一些,或酸占得多一些。沙果,乒乓球大小,圆圆略扁,甜酸之中,酸似乎占得多一些。

对于沙果的钟情,自小就已有之。喜之它的外形,红红的,亮亮的,光光滑滑,攥在手心里,心里就有一种甜美的感觉。喜之味道,咬上一口,挺挺的,脆脆的,从牙齿间迸发出或大或小浓浓的汁液,酸酸的,甜甜的,满口的舒畅与惬意。进入腹中,酸味已被留置在途中,就只剩下甜了。

家乡结于树上的的水果,最早成熟的是樱桃,而后是杏、李,最后成熟的就是沙果。进入八九月间,你看那生长在院前屋后的一棵棵沙果树上,由绿变红了的沙果一串串一嘟嘟坠满枝桠,一条细细的枝条上,可以密密麻麻地挤满果实,把细细的枝条压成一个大大地弧度,风一过,颤颤地直往下坠,让人担心会随时有折断的危险。

我吃沙果,不是一般的品尝,而是当饭似的连续不断地吃,直到吃得腹中渐鼓才肯作罢。可是虽然过足了嘴瘾,肚腹之中却已难受,有涨鼓和碴胃的感觉。而牙齿,除了还能继续咬沙果外,哪怕是咬比沙果软上若干倍的豆腐,也有酥软的用不上力的些许疼痛,要过好一会才可以适应过来。可是,这些有些痛苦的警告,仍然抵挡不住沙果那侵入骨髓的诱惑,一旦身体恢复如常,又要急不可待地把手伸向那圆圆的、鲜红光亮的沙果。

小时吃的沙果,多是从街上或有沙果树的人家买来的,也有别人送来的。后来,在园里也栽了几棵。两三年后,树就开始结果了。初结时还比较少,越来就越多起来,直至也会像别人家的一样,串串果实挂满枝头。

自家有了树,对沙果的欲望就更加有些肆无忌惮。树小果希时,在沙果还只有鸡蛋黄大、还青青涩涩的时候,就时常光顾树下,捡一个或几个大些的,摘下来吃。这时沙果的味道,是地地道道的酸酸涩涩。有人见我正津津有味地嚼着青沙果,会不觉地地笑,笑里掺着被酸掉的怪表情。可是我从这酸酸涩涩的味道里,还是能感受到沙果的美味,尽管有时候自己也被酸涩得面皮抽搐。这样,一来二去,待到果实成熟时,树上的沙果已所剩无几。

沙果,还有早果和晚果之分。晚果一般叫“秋果”,是距早果半月以后才成熟的。秋果个头要比早果小得多,至成熟时也不过鸡蛋黄大,甚至还小些。秋果是满身的深红色,越至秋底越艳,水分不似早果那样足,除有一类甜酸的味道外,口感有些绵软。小时候的一次关于秋果的顽皮行动,至今在脑海里还有清晰的印象。

深秋季节,一户邻居家立于门前院中的一棵秋果树上,零星地挂着些红得耀眼的小小秋果。大概是其家长不让孩子随意吃的缘故,一次,这家的孩子勾结我们几个伙伴,开始实施起“偷窃”行为。因为是正对着门窗,且很近,用杆子捅或爬树是万万不可行的。于是,不知谁想起的主意,用弹弓远距离打,然后,由一人悄悄地匍匐过去,借着园栅栏的掩映,把掉在地上的果捡回来。如果大人出来,只要不是碰巧看见正在爬的人,大家就做互相打闹状,如此几番下来,树上的果子愈发地见少了。趁大人没发觉,大家只好悻悻地罢手。

人至成年,仍没走出家乡的厚土。岁月变迁,人由孩童演变成青年再演变成中年,生活也随之发生着层叠的变化。人的一生虽然是不断变化的一生,但在这不断变化之中,也总会有一些东西会得以保留。就像我对沙果一如既往的钟爱。

大约十年前的一个秋季,一个偶然的契机,我循着沙果的酸甜味道,到临近一个村的一户人家里采买沙果。当走进长有数十棵沙果树的园中时,当置身于前后左右都是串串红彤彤的沙果树下时,我仿佛被引进一个沙果的世界里,我全身每一根细胞顿时开始兴奋起来。偌大的园中,除了园的主人,就只有我和妻两个人。我和妻开始提着篮子游走于树间的每一个空当,每个地方,只摘一点,每棵树,也不过停留一会。摘的同时,要挑眼中认为最好的送进嘴里咬上一口,然后边吃边摘。所谓“最好的”,是指已经熟透了的沙果,从外皮能看见里面透明状的糖心,咬上一口,里面的糖心格外甜。

那时候,园的主人是一对年龄均过半百的老两口。几个女儿或成家或立业均独立生活。老两口力所能及地操持着身边的一些营生,在自给自足中安享着晚年。两老人待人极其热忱和善,总是笑眯眯的眼神能传递给人以温暖。因有了这可以任意选择沙果的园子,因有了这对亲和的老人,以后每年的秋季,由与我们同居一地其女儿早早地通知我们。我们便赶在其他采摘者之前,尽享开园的丰实与沉硕……

前年,在园中摘果过程中,大婶忽然对妻和我意味深长地说:“这可能是你们最后一年买我的沙果了……”

在我们的疑惑中,大婶说,她的小女大学毕业后,在北京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现在安了家,准备接他们老两口享清福……这边现在正准备卖房子……

去年,让我们格外感到欣慰的是,老两口并没有卖掉房子,我们还是像往年一样如约而至。听大婶说,房子虽然没有如愿卖掉,但北京还是去了。老两口在北京住了一冬天,暖和的时候又回来侍弄起了园子……

今年,当我和妻再次出现在那个熟悉的院落中时,已经是六十开外的老两口依旧一脸的笑容。而当我们进入房屋后面的果园中时,我和妻顿时发出一阵惊讶声。只见每棵果树下,都是一层落地的沙果。跟在后面的大婶解释说:“今年的园开得有些晚了,这几天的风有点大,落地的果子足有一少半……”说着,大婶叹了一口气,脸上掠过一丝惋惜一丝惆怅。

我们问那为什么开园晚了时,大婶又叹了一口气,说:“今年的沙果也不知怎么了,不像往年那样有糖心,就以为没到时候,再等等……我寻思没熟透不好吃啊,都是街坊熟人们买……”

我和妻都安慰大婶不要伤心。

大婶忽然又笑了,说:“我给老闺女打电话,人家老闺女说了,‘你那点沙果能值几个钱,都没有来来回回的路费多!’”

我们说可不是嘛。

大婶说,其实她也不是缺那几个钱,就是心疼好好的果子掉在地上被摔坏了……

接下来,妻随便问起其小女在北京的情况。一提起小女的状况,大婶开始侃侃而谈起来,“……小女好,女婿好,孩子好……”说之中,脸上不时地露出欣喜的神色。

在一阵说说笑笑的闲聊中,大婶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当我们问起卖房子的事时,大婶说:“房子那时候没遇到合适的买主,一直没卖成。现在不想卖了,像这样多好,冷的时候去北京住,给小女看看孩子,暖和的时候回来侍弄园子,两边都有家,都是家……”

听到大婶说不卖房子了,我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踏实中还沁着一丝温暖。这一连多年来,大婶大叔给沙果定的价格一直是略低于甚至是明显低于市场价格的,用大婶大叔的话说,都是老客户,赚的是一个情份。

我理解大婶不卖房子不愿彻底离开家乡的原因,不会仅仅是因为房子不好卖,不会仅仅是依恋另几个在身边的女儿,不会仅仅是依恋这片满目收获的园子,还应该走,家乡这方养育了自己一生的热土。一句“像这样多好”中的“这样”,其实包含了许许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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