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的童年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散落的童年(中一朗诵) .mp3 From 快乐顽家 00:00 14:02
草长莺飞时节我回到了阔别四十余载的童年旧居，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江南小村落，是六七十年代轰轰烈烈的农场旧址,如今映入眼眸的村落已是残垣断壁，枯树落叶荒草疯长，那些年我心目中美好的童年家园已消失殆尽，随着光阴的流转这里已成为一堆废墟。
我四处寻找那充满童年乐趣的毛竹山，可是除了大路上车来车往的轰鸣声，那满园竹子和栖息在枝头上的鸟雀已了无踪影，那整片蓬勃的绿色换成零落的房屋，在阳光中显得那样沉寂与单调。
这个竹山曾承载我们童年多少欢乐，夏天时，小伙伴们会带一张席子来这里乘凉，相互比赛攀爬竹竿的本领, 好多小孩在这里如小猴般灵活地攀上滑下；冬天里漫山遍野追逐雄鸡拔毛做毽子,那一只只扬着鲜艳鸡毛的雄鸡被我们追得到处乱窜，山上人鸡混战，尘土飞扬，大家不亦乐乎。
记得有一年仲夏，管山公公门前的枇杷熟了，金灿灿的压了一树，可把我们这帮小屁孩馋的，骨碌碌地围着它转了好久，终于有一天抑制不住诱惑，出动一大帮小孩对枇杷树进行扫荡。
那天中午，由几个胆大顽皮一点的男孩带头，学着电影里游击队员的样从后山悄悄地包抄上去，我们一大群小孩子在山下屏住呼吸怀着急切紧张的神情盯着他们，他们爬上山坡后迅速窜到前门，把公公硬生生地反扣在门内。然后一声响亮的口哨后，他们嬉笑着拼命向我们挥舞起双手，我们像是得了号令的战士射箭一样地冲上去，瞬间，仿佛是一大群猴儿进了花果山，树上树下全被小孩占领，有的摘到果子直接往嘴里送，有的拼命往衣袋里塞，有的拿青果子砸人逗乐，还有的因勾不到树冠中硕大的果子拼命摇晃着树枝，正当我们手脚忙乱地狂欢时，想不到公公竟挣脱了门扣，突然他拿起一四五米见长的竹竿横扫过来，小孩们顷刻作鸟兽散，溃不成军、抱头鼠窜，顿时整个竹山上响起孩子们惊恐而嘈杂的叫嚷声，但不一会儿，就有胆大的孩子与他玩起了声东击西的游戏，他追东就有人敲打西边的竹子，他追到西又有人击南边竹子，几个回合后公公累得精疲力尽，他愤怒啊！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突起、捶胸顿足大口喘着粗气，大骂小祖宗、小畜牲！再来打死你们! 而小毛孩们才不管你骂得多难听，照样嘻嘻哈哈地玩着。突然，公公双腿跪下拼命地朝小孩们猛拜，口里喃喃道：“拜死你们，小畜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孩们一骨碌坐下竖起脚掌同时两手握拳竖起大拇指，得意地说：“哈哈，比你大，你拜不死的！”把那老的气得够呛，就这样那边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这边已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了，一会儿功夫小孩们便无踪影了。
那时每家有二三个小孩，且都是放养着的，尤其那些男孩玩劣与野性并存，是最不让大人省心的，也正是这些小孩给我们单调苍白的童年生活平添了许多的乐趣和色彩，如今那满林子叽叽喳渣的麻雀和那漫山奔跑着的小孩又在何处呢？
目光落在从前的桃婆岭上，记得以前的春天，漫山遍野开满红杜鹃，小伙伴们会相约着去摘杜鹃花。早晨的山林被霞光披上一层金色的薄纱，灌木丛仿佛刚刚从沉睡中醒来，叶片泛着绿莹莹的油光,湿润润的微风稍带着松树和野花的清香拂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此时，鸟语婉转，此起彼伏；杜鹃花争艳斗姿竞相开放，有粉红的，大红的，胭脂色的，还有鲜黄色的，点缀着绿色山野，一簇簇的开得奔放而热烈；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儿，紫的、白的、红的洒落在林间，姹紫嫣红一派欣欣然的景象。我们与蝴蝶、蜂儿为伴在花丛中穿梭、追逐，山谷里不时回荡起我们天真无邪的笑闹声。这是春的盛典，似一幅春光明媚的画，是一首春天的奏鸣曲，令人欣喜、陶醉。
四季更换，大山给了我们极丰厚的馈赠，比如应季的果果红、乌米饭、大肚酸草、刺红果成了我们很好的零食，而摘松花，挖松菇，山洞里捉迷藏更是有趣又好玩。如今整座山不见了，此地的一切被灰蒙蒙的尘埃笼罩着，记忆中的所有美好就这样被现实深埋了。
目光扫视旧居，门口是篮球场，以前农闲时常常有一场场的球赛，几个大队相互比赛，传来阵阵的球声、观众呐喊声，运动员左冲右突的奔跑声和裁判的哨声交织在一起好不喧嚣！一个个驰骋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青壮汉子那热血沸腾的样子至今还令我历历在目。还有父亲，那时正年轻，妈说球声能勾了爸的魂，他常把抱在怀里的小妹如篮球般投给别人，自己吆喝着上战场了，打前锋的爸肢体动作极为丰富、夸张，常常惹得我们捧腹大笑。
到了晚上有时会有电影，南征北战，小兵张嘎，铁道游击队等，放来放去就这么几部，可我们无论看上多少遍照样津津有味，有时人多抢不到好坐位就跑到银幕后面，一群小孩子并肩坐着欢天喜地。
可如今，昔日的喜悦与喧嚣场景已被一地荒草所掩埋，就连鸟儿也鲜有飞过，一切归于沉寂，令人沮丧之极。
还有门前的那条小河，河岸边的一棵棵楝树在这个季节应该已开出一串串紫色的花朵了，树下有无数野菜和不知名的小花，白的、黄的星星点点，带着质朴清新的美。
夏天的小河常常人满为患，一些小孩下午二点已浸泡在河里了，到了下午四点每每是最为热闹的，整个河面就象一个下满饺子的汤盆，孩子们在水中扑腾着，溅得水花四起，那狗爬式的样子确实不甚雅观，常常惹得自己都哑然失笑；有的打着水仗，搞得一池子水浑浊不堪，常常遭到大人的呵斥。直到傍晚在母亲们此起彼伏的呼唤声中，小伙伴们才拖着肿胀发白的身子陆续悻悻而归，小河才重归平静。
那水面上扑闪着红蜻蜓翅膀的小河再也不会有喧闹声，再也不会有船划来，这里已经被垃圾填埋了，虽仍有风轻轻吹过，可已吹不出一池春水了。
当我的思绪回到那个曾经的家时，想起七十年代父母与朋友们在一起说笑的情景。不少知青无论生活上还是精神上得到过父母的帮助和照顾，他们患难与共、惺惺相惜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如今将近半个世纪过去了，知青们还是我心目中尊敬的至亲。
坐在老屋前，封存了的记忆如开了闸的洪流不断地翻涌，大半生过去了，无论经历多少风尘往事，儿时的美好时光始终无法忘怀，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花一木在记忆中鲜活而生动，凡能让我想起的人和事总令我感动、怀念。
童年就像风中摇曳的蒲公英，质朴、自然、清新，素淡的花絮带着快乐在风中翩翩起舞，无忧无虑飞向蓝天，飞向希望，飞向新的生命征程！
兴衰交替是世间常态，谁都无力抗衡，工业社会的发展总会以破坏些自然资源为代价的，要心存美好，感恩赋予我生命的这块土地，感恩蓝天白云下每个晴朗的日子 ，感恩曾经有过的美好时光！
别了，懵懂、青涩的岁月！
别了，我梦牵萦绕的童年家园！
水墨印迹写于2019年5月12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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