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奉五
现代医家(1911-1977年)。北京人,早年从名医韩一斋学医,究心钻研妇人病,并长年悬壶实践,颇多创见。主张妇人病应责诸肝、肾、脾三经及冲任二脉,治病颇有效验。尝任北京市中医医院妇科副主任,著有《刘奉五妇科经验》。
术后感染医案(四)
白XX,女,28岁,外院会诊病历。住院号127076。
会诊日期:1976年3月6日。
患者于1976年2月14日因卵巢囊肿入院。2月27日行左侧附件,卵巢囊肿摘除术。术后第2天开始发烧(上午38℃以上,下午39℃),持续8天未退。曾使用过红毒素,卡那霉素、庆大霉素及中药清热解毒凉血剂、紫雪、犀黄丸等,体温仍未退。
血查:
白细胞1600/立方毫米,中性白细胞87%,淋巴细胞13%。胸透(一),腹部透视肠曲未见充气。
现症:
仍有发烧(体温38.3℃),往来寒热,日行数次,口干,口淡无味,头晕、恶心,耳聋,胸憋气短,两胁胀满,视物模糊。
舌象:
舌尖红,舌苔薄黄。
脉象:
弦细。
西医诊断:
术后感染发烧。
中医辨证:
少阳蕴热,津液灼耗。
冶法:
和解少阳,佐以益阴清热。.
方药:
柴胡三钱 黄芩三钱
半夏三钱 枳壳二钱
白芍三钱 生地四钱
石斛四钱 生姜三片
甘草二钱 大枣三枚
治疗经过:
3月8日复诊时称,服上方1剂后有微汗出。
昨日(3月7日) 晨起体温37.4℃,下午仍为38.3℃,鼻涕及痰中有少量血丝。烧时仍感头晕耳鸣。
再进1剂,今日体温正常,恶寒已减,胸胁发胀好转。上方加丹皮三钱继服。
3月11日复诊时,体温一直正常,其他症状均消失。
3月12日痊愈出院。
〔按语〕
患者术后发烧虽已8天,从其症状特点来看,已无表证可言,但是里热根据也不足。
虽然高烧但未见烦渴引饮、大汗、脉洪大等气分热象。仅觉口干,口淡无味。
曾用大剂清热解毒凉血及紫雪、犀黄丸,热仍未解。
《伤寒论·辨太阳病脉症并治中》中曾说:“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或胸中烦而不呕,或渴,或腹中痛,……小柴胡汤主之”。
详查本例非但属于《伤寒论》中关于选用小柴胡汤时所说的“但见一症便是,不必悉具”的范围,而是比较典型的邪居少阳,因而清解无效。
患者又曾用过紫雪,其中含有泻下之剂。《伤寒论·辨少阳病脉症并治》中又说:“少阳中风,两耳无所闻,目赤,胸中满而烦者,不可吐下,……”。《伤寒论·辨太阳病脉症并治中》中说:“凡柴胡汤病症而下之,若柴胡证不罢者,复与柴胡汤,必蒸蒸而振,却发热汗出而解”。这些论述为本例提供了明确的治疗原则。
临诊时见有寒热往来,日行数次。表邪久羁半表半里,故见往来寒热。邪在表,心腹不满,邪在里,则心腹胀满。少阳经络荣于头目,胆火上炎则见耳聋,视物模糊。邪热灼津故口干,舌尖红,舌苔薄黄。综合上述证候可以看出,本例实属典型的少阳蕴热不解,虽经清解轻下,尚未造成坏病,而是 “柴胡证不罢”,所以复与小柴胡汤。
因其已见阴伤,故加白芍、生地、石斛以清热养阴;枳壳宽中下气。
服药后有微汗出,邪热尽解。
通过本例的治疗说明了,对于术后感染发烧,既要重视西医诊断,又不能受其约束,不论其感染程度和病程长短,均要根据中医的基本理论辨证施治。
本例见有少阳证,故仍需要枢转和解为要。同时,也说明不能把中药的清热解毒剂当成西药的抗菌素来使用,应当根据辨证选用,否则仍可贻误病机,这些也是值得吸取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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