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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理查德”对决“塞拉皮斯”一

鱼鹰社新出的“对决”(Duel)系列小册子海陆空无所不包,不论飞机、航母、火炮战舰,都代表了它那个时代技术水平最高的武器载具。其中也包括博主钟爱的木头小破船。

谷歌搜索结果,最下排左起第二个“劳伦斯”对决“底特律”——1812年战争中五大湖上的英美炮艇对抗。可见鱼鹰社对每种兵器各种作战环境的全面覆盖。

在博主眼里,现代高技术对抗,往往胜负与生死都只在一瞬间;小小的木头帆船,则更如同漂在海上的剧场舞台,在赌上荣誉与性命的对抗面前,一幕幕多彩的众生像以最富于戏剧效果的节奏呈现出来,也是一种别样的美感,充满立体、丰富而值得玩味的细节。

博主目前收集的对决系列四本风帆战舰对决

这些古风盎然的对决最吸引时人以及后人的,也许正是淋漓尽致体现出的人性许多侧面,比如风度翩翩的骑士精神。许多对抗甚至是正式下战书然后大家在旁欣赏双方肩扛荣耀的殊死决斗。在抽干了内核的今天,这种行为一般描述为“约架”与“围观”、“点赞”。但恐怕事件当时,更多是怀着一种崇敬去观摩这些事件的。譬如,在1805年特拉法尔加角的大战中,作战间歇,西班牙舰长甚至还邀请跳帮的对手参战军官,一起在杀得血肉淋漓的圣·三位一体号上共饮红葡萄酒——大家都是为国王服务,肩扛国家荣誉,本身并没有什么相互仇恨。

透纳的名画特拉法尔加,其中胜利号被当作舞台剧的主角那样占据舞台布景的中心。这恐怕是那种海上骑士精神在当时人心中的倒影。

在这套“对决”小册子四本帆船故事中,博主最上眼的当然是最具戏剧性的历史时刻——“好人·理查德”对决“塞拉皮斯”。简单翻阅下这本80页并不算薄的书,感觉这套书就像在读者的心中搭建一座历史的舞台,然后两位期盼已久的主角上得台来,酣畅淋漓杀他个七荤八素,然后圆满落下幕布。既然读者不可能对横跨上百年的、各种武器平台的技术历史细节了然于心,甚至对大部分主题的技术历史都没有深入的理解;鱼鹰的这套书不得不在开篇超过一半多的篇幅里做长篇铺垫。即使这样仍觉挂一漏万,尤其是对于风帆陌生的我们,这种压缩精简的简介即使是原版引进翻译成中文,读起来也需要伴随大量脚注——虽然已经厚达80页,大部分风帆技术术语仍然挨不上一张哪怕是最简单的示意图,这会将刚刚有兴趣涉足大航海时代的朋友无情地拦在海边栈桥上,眺望地平线处露出的帆影、望洋兴叹。因此博主想要遵循着“对决”44号“好人·理查德”对决“塞拉皮斯”这册书的主线,由浅入深,通过博主的积累,呈现一场稍微“豪华”些、更容易理解的对决。

约翰·保罗·琼斯肖像

【1】事件梗概

1779年,美国船长约翰·保罗·琼斯率领法国人武装的前东印度商船、“好人·理查德”号,携麾下一众炮艇组成的私掠船小分队,企图在英国家门口袭击波罗的海贸易商船队。担任护航的理查德·皮尔森舰长坐镇“塞拉皮斯”号,立刻衰麾下不占数量优势但装备上几乎全面压制对手的小舰队上前迎战。好人·理查德号与看上去旗鼓相当、实则全面碾压她的“塞拉皮斯”号44炮“猴型”战列舰捉对厮杀。自然,美国人开场就败下阵来,于是在这场对决的第一个历史性的瞬间,皮尔斯舰长挑衅式地喊话到:

“Has your ship struck?”——“你船已降,了么?”

【“Strike thecolor”字面意思:降下(带颜色)的旗帜,直译就是“降下战旗”,就是投降的意思,(其中strike这个动词几乎上海上降下高处物体必用的“行话”,体现出这种操作的干净利落)。

1610年代瑞典一艘战舰版画的局部,最高桅杆上13号标注的那个小人正在把皇室旗钉在桅杆上,以示血战到底,绝不投降。

然后琼斯船长说出了彪炳后世、充满黑色幽默的一句:

“I have notyet began to fight”——“我的战斗还没开始”。

在接下来四个小时的捉对厮杀中,好人·理查德号这艘已经服役近10多年的前东印度武装商船,面对刚刚服役、几乎是崭新的英国44炮缩水版战列舰,越打越招架不住,但美国人的士气却似乎没有下降,可畏死缠烂打,绝似星爷的“魔鬼筋肉人”。

双方鏖战至太阳落山,四周一片漆黑仍然无法停止——因为琼斯船长已经没有退路。好人·理查德号已经千疮百孔,逃跑是不可能的。这时终于迎来了这场对决戏剧性的转折点:

好人·理查德号上的水手爬上自方横桁的末端,由于两船实际上已经是贴身肉搏,正好俯瞰敌舰舰面。而鏖战正酣的敌人为了搬运火药的便利,正大敞甲板舱盖,于是一发入魂,引发了一场恰到好处的小火灾——既没有瞬间点燃塞拉皮斯号的火药库,像后来的英国战巡那般壮烈;又正好消耗了该舰的火药使对手无法继续战斗,加上这时赶来救场的美国私掠船,终于说服皮尔森舰长在自家门口投降了敌人,光荣完成使命的好人·理查德号也于第二天沉没,琼斯舰长带领众人,驾着战利品回航法国基地。

【2】历史评价

琼斯舰长回到法国后得到了他们的高度评价,但他本人作为美国海军精神文明建设的标杆并没有立刻得到竖立。美国独立之后他又去往沙俄服役,官至海军上将但仍然保留美国国籍。最终在1792年滞留法国、负责运作北非阿尔及尔释放美国人质事件中不幸因病辞世,其住所财产旋即遭革命法国充公,其人暂时被历史遗忘。整个19世纪以他作为原型的小说根据维基百科罗列也只有两本。

西奥多·罗斯福

直到1905年,西奥多·罗斯福“泰迪”(Theodore Roosevelt,Teddy——打猎技术太菜又不忍心杀死身披重铐成为固定靶的熊而获得的萌化形象)开启美国全球海洋霸权的时代,琼斯船长终于被请出来发光发热,其遗体远涉重洋回到美国安葬,其坚持战斗至最后一刻的高大精神形象也成为一座后世仰望的精神丰碑。

西奥多·罗斯福的大白舰队(似乎不是全白么,也许这个图索引有问题,请高人鉴定)

约翰·保罗·琼斯船长在1777到1779年间分别率领“突击者”(USS Ranger)和“好人·理查德”(USS Bonhomie Richard)两船围绕英伦三岛进行了武装私掠活动,虽然实际战果不值一提——根本达不到英国皇家海军需要派出专门武装力量来围捕的程度,不像一战德国装巡和二战袖珍战列舰——但是当时的心理效果是非常突出的。

由于20世纪的美国海上力量是最强的,又善于像经营产业一样经营现代化的全面战争,似乎并不刻意强调精神上的巨大牺牲,在我们脑中似乎形成了美国惜命的印象。而风帆时代弱小陪练般的美国海军,就成了展示美国海军精神的最合适窗口,比如后来1812年战争美国重型巡航舰正面对决英国巡航舰,成就了“宪法号”这艘永远服役的活生生的精神标本。

现代演绎:宪法号凌驾、完败对手的场面。

琼斯舰长曾经率领的突击者、好人·理查德号自然是承载精神传统的继承舰名:

突击者CV4,美国首艘专门设计建造的裸奔小航母

好人·理查德号两栖攻击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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