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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界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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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15 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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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异世界的泛滥化让读者难以把握异世界的本质。假如去逐一盘点其中的优秀作品或典型作品,极易被作品的“个性”带着走,难以发掘异世界的“共性”。因此,我们有必要先进行一些空对空的分析。

“世界”这个词放在该语境里,指的大致上就是“舞台”“设定”的意思,无需赘言。关键显然在这个“异”。

在我看来,异世界这个“异”,强调了异世界与现世界的不同,由此构建了一种反差式的新奇感或疏离感。一切敢于自称异世界的作品,必定会将这种反差作为作品构筑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个反差到底是什么,不重要;程度有多大,不重要;表达效果究竟是制造了新奇感还是疏离感还是什么其他的心情,也不重要。重点是反差的存在。

可以说,异世界作品的本质,是在原世界与异世界之间构建一个映射。这个映射对原世界的大部分法则予以保留,对少部分法则予以调整甚至扭转。由此,在原世界本应按某种形式进行的故事,到了异世界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动;而异世界题材所独有的韵味,便是这些微妙的变动所带来的。

由此就能看出异世界奇幻与架空奇幻的根本区别。在架空奇幻(典型案例是全世界的《魔戒》、日本的《罗德斯岛战记》)中,并不存在所谓“原世界”,主角和读者一进入时间线,这个世界的成立就是先验的。魔法也好,奇幻生物也好,邪恶反派的大计划也好,理所当然地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因此,以作品内部的视角来看,架空奇幻是不应该存在原像的,读者需要做的只是熟悉舞台,接受设定。

而与之相对应的异世界作品,则有一个明确的参照物,或者说“映射的原像”,作为异世界的锚定点。对异世界设定的分析,不光要关注异世界是什么样,更得关注这个异世界与原世界有什么不同。

Z大主张异世界的基准是“忒休斯之船”,这话本身没错,但是忒休斯之船的比喻完全不能反映异世界与架空奇幻的区别。沿用这个船的比喻,从创作者的主观意图上来说:架空奇幻就是另外造了一艘船,假装不知道原先那艘船的存在;而异世界则是你本来有一艘船,你以任意方法更换了任意部件,然后宣称这艘船跟原先已经不一样了,并且把不一样的地方打上高光当作卖点给别人看。

结合以上分析与我们阅读近年相关作品的经验,不难得到异世界的通用起手式:在故事之初,主角由于任何靠谱或不靠谱的原因,duang的一下穿越、重生或转生到了异世界,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在这段新的人生、也就是作品的主干中,主角往往会利用先前的经历获取一些优势,建构主角光环。

至于中间会如何,结尾又会如何,那就千差万别了。

接下来该举例说明了。在说一般例子之前,先列两种极端情况。

第一种是异世界与原世界的沟通太过容易,很多角色(一般包括主角本人)都知道有办法在两个世界之间传递信息,甚至可以肉身移动。典型案例是《萌萌侵略者》《Gate奇幻自卫队》。除了设定新奇一点,遣词造句夸张一点之外,这类作品里的异世界跟另一个大洲、另一个国家、另一座城市没啥本质区别。《萌侵》完全可以看成《为了振兴国漫,我竟被派到坦桑尼亚开拓海外市场》,《Gate》也可以看成《一位昭和老兵的忏悔》。

有原教旨主义者认为此类作品应该开除异世界籍。我觉得可以是可以,但没必要。此类作品位于“普通题材”与异世界的结合部,虽然作品框架与异世界类的不完全一致,但已经具备了许多异世界的特征。

第二种是异世界与原世界的关联过于薄弱,以至于作品走上正轨之后让读者完全意识不到这是一部异世界作品。像《斗破苍穹》(划掉)《世界尽头的圣骑士》《异世界迷宫最深处为目标》等少数穿越作,与多数不保留记忆、能力与思维方式的转生、重生作,拿掉书名、序章与一些不重要的旁白之后,你根本认不出来这些竟然是异世界作品。只需要进行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修改,就可以把这些作品直接转换成架空奇幻作。

有另一批(不同于前文所述的)原教旨主义者认为此类作品应该开除异世界籍。我……我觉得这时候吐槽就输了。

看到了异世界的两个极端之后,我们自然就能对“温和的”异世界的范畴产生直观的印象。比如说《零之使魔》《织田信奈的野望》《为美好的世界献上祝福》等作品,就是常规异世界作品里面比较优秀的几个案例。我们来看看她们的共性。

从剧情上来说,至少在前中期,男主没有任何返回原世界的可能,但原世界依然有办法对异世界的剧情施加影响。《零使》里的“古代兵器”,《信奈》里的“历史修正力”与几个穿越者的直接下场干扰都是这一影响的体现,而《素晴》的不定期输入冒险者的操作,就可以算是相当强烈的影响了。

作为被动穿越者,虽然男主并没有抱着什么特定的目的去穿越,但穿越依然给他们的心智带来了明显的改变。穿越后的他们在新世界渐渐充满了欲望,想要改变什么的欲望。才人想要做露易丝的英雄,良晴想要以少死人为前提帮信奈平定天下。这种看起来高不可及的目标,在他们穿越之前是想也不会去想的,而异世界给了他们这样的机会,激发了他们的活力。

至于和真……可以化用弗洛伊德的两段论,“他的潜意识里太想变得积极了,以至于他在不断地强迫自己不可以变得积极”。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素晴》的操作并非孤证,在《素晴》之后有越来越多的异世界作品选择穿越到异世界晒太阳,这说明异世界题材不一定非得做点什么,什么都不做也是OK的。但是,考虑到在原世界你不可以什么都不做,而到了异世界反而可以,这依然算是一种改变。

由此看来,异世界是一种非常开放的框架。除了要求异世界的某些地方与原世界不同之外,其他方面几乎没有限制。这也难怪异世界一旦火起来,任何内容都可以往这个框架里套了。

也正因如此,很难通过书名和简介判断一部异世界作品的质量。最靠谱(但不一定最有效率)的方法就是自己亲自去看看了。

最后有必要提一下,最“本格”的异世界文,是异世界相对于原世界只有一个决定性的不同,且这个不同之处会集中体现在作为穿越者的男主身上。具体来说,就是《因为会说日语而在异世界称雄》《能从一数到十的我在异世界称王》《靠直立行走在异世界称霸》之类的作品(别去搜)。

这种书名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在一些云读者的心目中,异世界作品就是这样的。但我必须指出,这种作品虽然最符合异世界文的“格式”要求,但并不能代表异世界文的最高水平,甚至不能代表异世界文的平均水平。虽然异世界是“控制变量”式的模拟实验,但这种控制的手法也太粗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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