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冬天学校生炉子那些趣事儿，你还记得吗？

从前，每到冬天

学校的教室里都会搭上取暖用的煤炉子

那一炉炉红红的火苗

不知温暖了多少人年少的时光

你还记得那些

往学校交生炉子用柴的往事吗

砸 疙 瘩

●马振

取暖期一到，老师就会一声令下：下周一，每个同学必须交一尼龙袋儿像样的炉柴，到时候，看谁再敢拿那些松树毛子，棒秸杆子糊弄，看我怎么收拾你！老师的话，很严厉，但是在理儿。

那时的冬天，才叫冬天呢，天寒地冻，冷冬数九，零下三四十度稀松平常，冻得你意志崩溃，怀疑人生。一入冬，北风卷起河套边上的白毛沙，呼呼作响，刺骨凛冽。早晨起炕，拉开窗帘，窗户上总会盖上一层厚厚白白的窗花，告诉你窗外世界的寒冷。窗花儿满满的铺开，真是不会留有一丝缝隙，若想看一下外面的世界，只能张大嘴巴对着玻璃哈气。眼看着耀眼的阳光，把恍如童话世界的窗花，照得无影无踪，只照到我们的被窝里，我们才会不好意思的，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

只要一入冬，大雪便会如期而至，而且一个冬天都不会化的，直到春暖花开，路上的雪没人扫，更没人舍得往雪里撒盐，全凭自生自灭。不像现在，偶尔来点儿小雪儿，不料，第二天，一看报纸——人工降雪，直让人哑然，难怪观复马爷调侃道：说心里话，人工增雪，总让人联想到丰胸和假唱，虽然看到的都是雪，但总感觉缺点啥，呵呵！

 学校给每个班级提供的燃煤确实有限，不足以使我们度过漫漫寒冬，所以我们同学必须从家里带足够的炉柴，去哪弄？根本不用大人操心，砸疙瘩是我们每个男生必备的技能。那些产自于山上阳坡面的木疙瘩，就是能替代燃煤的最好燃料。阳坡面土层浅，岩石厚土壤养分不均匀，很多灌木丛扎不下去根，树杈子高的高，矮的矮，根部长着长着就畸形了，形成许多裸露在地面以上的树桩子，木疙瘩。

通常情况，我们都会选在严寒的冬天，趁着冬天的冻劲，用镐头斧子把它打下来，装进尼龙袋，扛回家。阳坡面儿很陡，常有碎石滑落，但是却长满了矮小的落叶，灌木，玻璃英子，榛柴秸，榆树毛子，黑橡子，野山枣，好多我们都叫不上名字。有的树叉子，长着长着就枯死了，这样的干货最好，拿回去放在炉子里，火苗蹿得老高还耐烧。于是，抡起斧头大铁锤，朝树根部猛劲儿一砸，一锤一个，捡起来沉甸甸的。木疙瘩的表面，布满了绿色的，已经晾干的青苔，木纹的褶皱里，藏着岁月留下的年轮。疙瘩比树干生长得要缓慢，一个拳头大小的木疙瘩，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少说也得长个十年八年的，都是能量的积淀，相当的不容易。

有一次，我在一个小土包上，砸了一大袋，扛着往下走时，突然发现，这个小土包原来是一棵坟，坟墓上砍砸，这可不大吉利，在天有灵啊，赶紧学着大人的样子跪地，磕仨响头，必须念叨几句致歉：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如有冒犯千万别介意。回头，便扛着往山下跑。就是冒着得罪神灵的风险，我也要把这袋疙瘩，扛回家，到山下时，浑身已惊出一身冷汗。

雪天，我们常常借着砸疙瘩的幌子，瞒过大人，偷偷地去山上打鸟，追兔子。两个裤兜里装上满满的石子和一把弹弓，弹弓威力不大，对付个麻雀，小鸟还行。山上有一种鸟叫做沙鸡子，也叫傻半斤。羽毛颜色类似于麻雀，但是体型较大，长大的傻半斤，有半斤沉，抓回去，衔了毛之后，有挺大的一坨子肉，撒点儿盐，放在火盆上烤着吃，或者剁碎掺上点辣椒咸菜丝一炒，吃的那叫一个香，都是小时候的美味。

对付傻半斤，要用麻绳和细铁丝做的套子，仔细观察傻半斤，经常出没的地儿，清理掉积雪，用脚踢出一片黑土地，把套子的一头拴在树根或石头上，另一头准备让它上套，旁边撒些粮食，套子高矮要合适，能卡住它的脖子才好。好几个傻半斤，只顾埋头吃食，突然最前面的一个，扑棱一下翅膀，上套了，后面的，看到有的兄弟，上套了，也不理不睬，只顾着抢食。结果，几个傻半斤儿都被拴在了套子上，所以傻半斤的傻，就体现在这儿，贪吃，不机灵。

追兔子耗费体力，需等大雪封山，雪深要没过膝盖，在山脚下发现兔子的踪迹，几个人赶紧把它们包围，朝雪深的地方追赶，直到把兔子追得跑不动了，便一头栽到雪坑里，动弹不得，便被我们生擒活拿。冬日严寒，烧一通炕，把屋子烘热，盘腿围坐在炕桌周围，我们便能享受到一桌子的野味。村里人，总结了：宁吃飞禽一口，不吃走兽半斤。他们认为，天上飞的，吃起来才更加鲜美。在我看来，那时候，吃什么都挺香，因为，光是采集食材的过程，就有无穷的乐趣在里面。

泉眼沟村，有一口神泉，四季流淌，常年触手可及。冬天，泉水顺着山势往下流，边流边结冰，绵延两三里地，宽阔的冰面，晶莹剔透。我们班，泉眼沟的同学，每天都滑冰车上学，从泉眼沟一出村，一路的下坡，歪歪斜斜的河道，形成的冰面，滑起来，惊险刺激，就像一条冰面运河。除了上学的路走这，他们还在这条冰路上运送货物，有的同学前后两个冰车，中间用两根木杠连接起来，前面一个冰车坐人，用两根冰锥往前滑，提供动力，后一个冰车装上那袋昨天在山上砸的疙瘩，仨一帮，俩一伙的，顺着冰道能将炉柴，运送到学校的大墙外，再从墙头扔进去，个个偷偷的再翻墙，潜入教室。老师们都不知道泉眼沟的学生，是如何把炉柴带到学校的，我们谁也不去老师那告密，特别有意思。

可惜了，今年又是一个暖冬，大冬天的阳光和煦，不见北风呼呼，更没有大雪飘飘，大家每天都享受着空调，暖气，科技带来的温暖。其实，大自然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并非如此慷慨，长久的照顾人类，人类该想想啦，没有白雪光顾的冬天，怎能叫做冬天！

人生，不到老，不知年轻的可贵；不遇困境，不知平时散淡的时光，也要珍惜。来日苦短，去日苦长。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本不老，为雪白头。不变的是初心，需要改变的，是我们自己，没有冷暖的人生，怎能叫做人生？冷点，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