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罪臣之女,却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名传史册的和亲公主
单曲循环播放周小一演唱的《悲愁歌》,琵琶声起,雄浑而苍凉,就像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更像刘细君短暂的一生,如烟花一般,短暂绽放,尔后都是悲凉。刘细君,西汉宗室,汉武帝刘彻侄子江都王刘建之女,元封六年(前105年),和亲乌孙。可以说,刘细君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名传史册的和亲公主,亦被称为“乌孙公主”。司马迁在《史记·匈奴列传》中写道:“匈奴,其先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獯鬻、熏育)。唐虞以上有山戎、猃允、薰粥,居于北边,随草畜牧而转移”。匈奴是中国古代北方游牧民族,秦末汉初匈奴逐渐强大,对西汉造成强大威胁,汉朝曾与匈奴进行多次大规模战斗。白登之围之后,汉朝采用刘敬的建议,对匈奴实行“和亲政策”并赠送一定数量的财物。然而匈奴依旧不满足,且时不时出兵侵扰边界。汉武帝执政时,国力强盛,与匈奴多次交锋,节节胜利,出现“而金城(兰州)、河西西并南山至盐泽(今罗布泊)空无匈奴”的局面。同年,汉武帝接受张骞的建议,与乌孙国联合,“可厚赂招,令东居故地,妻以公主,与为昆弟”,以便切断匈奴国的左膀右臂。三年后,张骞奉汉武帝之命出使乌孙,向其建议返回敦煌祁连故地彼时,乌孙国四分五裂。太子蚤去世,按照约定,乌孙昆莫猎骄靡立其子岑陬(封号,名叫军须靡)为太子。这必然引起太子弟弟大禄的不满。大禄握有兵权,计划起兵谋杀军须靡。为了保护军须靡,猎骄靡便给他万余骑兵到别处自立,猎骄靡自己另掌万余骑兵自保。起初,猎骄靡认为“年老国分,不能专制”,而且大臣不了解汉的国势,又畏惧匈奴,乌孙不可能迁回故地,并没有直接答应与汉结盟的要求。张骞离开之后,猎骄靡派数十名使节跟随随张骞。使节返回后,告知猎骄靡汉朝的富庶与强大,他才决定于汉朝结盟。匈奴听说乌孙与汉朝往来,很是生气,要进攻乌孙。乌孙惶恐,念在“背靠大树好乘凉”,就派使者献马给汉朝,并愿娶汉朝公主,与汉朝结尾同盟国。汉朝不乏公主,但是派谁去最合适呢?这时候,汉武帝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曾经的“江都公主”刘细君。投胎很重要。有时候我想,若是刘细君不是江都王刘建的女儿,或许她也不用跋山涉水,远嫁乌孙,也不会郁郁寡欢,过早离世。如果这样的话,历史上就会少了一名载入史册的女诗人。刘细君的父亲叫刘建,是西汉江都易王刘非的儿子,后来继承父亲的爵位,成为第二任江都王。说起这个刘建,简直是恨得人咬牙切齿。他极度暴虐、荒淫、残忍,简直令人无法忍受。据说,嫔妾犯错,他就罚她们裸体击鼓,或者放到树上,时间久到三十日才得到衣服。甚至,会剃光她们的头发,或者放狼咬死,或者活活饿死。游章台宫,他让四个女子乘船,自己则用脚踢翻小船,眼见她们落水。更令人切齿的是,刘建不但与父亲的姬妾通奸,还奸污了自己的妹妹刘征臣。公元前121年,刘建企图谋反,事情败露后,与成光后被处市刑。刘细君因年幼,幸免于难。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罪臣之女的身份便是她身上的一个枷锁,将她封锁于无形之中。彼时,刘细君刚刚11岁,本应是最美好和纯真的年华,却有着说不尽的委屈和愁绪。父母双双伏法之后,她被寄养在叔父家。小小年纪,就寄人篱下,自是有万千滋味。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一过就是14年。二十五岁那年,一纸诏令,让她看到了曙光。汉武帝命其以汉朝公主的身份,远嫁乌孙国。和亲之事,对荣宠加身、身份尊贵的公主来说,算不上一件好事,但与刘细君这个罪臣之女来说,却是极好的戴罪立功的机会——与其寄人篱下,久经诟病,不如远嫁乌孙,从此地偏人远,山长水阔,生命或许还有未知的可能与惊喜。乌孙国以一千匹马作为聘礼,汉武帝也为其备下了丰厚的嫁妆。同时,为缓解漫漫征程上的思念之情,汉武帝命人为之做一乐器,此乐器便是“阮”,亦称 “秦琵琶”。就这样,伴着幽怨的琵琶语,刘细君远嫁乌孙。然而,在刘细君抵达乌孙国之前,匈奴得知乌孙于西汉结盟,便派单于女儿嫁给猎骄靡,并被封为左夫人。左为尊,这样,刘细君只能屈居右夫人。初到胡地,刘细君有诸多不适。猎骄靡年老,自己语言不通,饮食起居也有诸多不顺。除此之外,还有深深的犹如离根一般的孤独。然而,刘细君不是轻易就认输的人。少小寄人篱下的生活,练就了她强大的适应能力和应变能力。虽然与猎骄靡不常见面,但她能够抓住为数不多的聚会,彰显自己身为右夫人的气度。同时,她“置酒饮食,以币帛赐王左右贵人”,通过置酒设宴,赠送贵重礼品,与王室贵人结交,从而讨得他们的欢心,进一步巩固汉室。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身负重任的和亲公主,她的肩上扛着的不是一己的幸福,而是汉室江山的牢稳与黎民百姓的安宁。所以,白昼之中,面场之上,她是运筹帷幄的大汉公主。但,面对连绵不尽的群山,面对遥不可及的故乡,思念和悲愁还是有的,而且是蚀骨般的,不然,也不会有让人一听就怆然落泪的《悲愁歌》:《悲愁歌》又作《细君公主歌》《黄鹄歌》。全诗一共四十八个字,却为我们道出了胡地生活的艰难和悲伤,以及对故土难以自抑的思念。思念逆流成河,已至成伤。恨不得,如黄鹄一般振翅飞往故乡。除此之外,还有欲说还休的委屈: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站在异乡的土地上,自己犹如被抛弃的小孩。好在,汉武帝得知,心生怜悯,便每隔一年就派使者送去帷帐与锦绣,聊以慰藉。猎骄靡垂垂老矣,想让孙子军须靡娶刘细君。西域之地,新即位的国王要继收上一代国王的妻子为夫人,称之为 “转房婚 ”,这种习俗,在胡地司空见惯,但对刘细君来说,有些难以接受。她上书与汉武帝说明此事,想要让事情有回旋的余地。然而,汉武帝却是这样回复:“随从乌孙国风俗。”不久,猎骄靡去世,军须靡为王,刘细君再嫁,被立为夫人,并为军须靡生下一个女儿。如果,生命的弦再延长一些,或许,刘细君与军须靡能琴瑟和鸣,白首偕老。然而,公元前101年,刘细君病逝。至此,她在乌孙仅生活了五年。遗憾的是,至死,都没能如愿魂归故里。刘细君之墓,坐落在今新疆伊犁州的乌孙山夏特大峡谷谷口。墓地距夏特古城约8公里,西接哈萨克斯坦,北扼奔腾不息的夏特河,南依巍峨挺拔的汗腾格里峰,东临乌孙山。墓高近10米,底部长近40米,是乌孙草原中规模最大的古墓之一。嫁于大漠,葬于大漠。若刘细君泉下有知,看到如今繁华盛世,应该甚是欣慰。和亲,是历朝历代为维护边疆稳定的无奈之举,然而,能够用这样的举措换取和平,也不失为“从权济时之略焉”。仅西汉时期,就有16位,而留下姓名的只有3位。刘细君之后,有刘解忧,还有王昭君。后世有许多诗文,提及刘细君,其中明人黎景义的《公主和戎》,可以说与《悲愁歌》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个世界,是有一些人躺在泥泞里,眼睁睁看着生活把自己踩扁”,刘细君就像是躺在泥泞之中的人,但她并未眼睁睁地看着生活将其踩扁,而是凭借这坚韧的生命力,爬出泥泞,走出属于自己的人生。虽然这人生有诸多身不由己,可生而为人,谁又不是怀揣着难以言说的苦衷,或健步疾飞,或踽踽独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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