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积极情绪与心理健康的关系:
个人资源的中介效应
王振宏 吕薇 杜娟 王克静
(陕西师范大学心理学院,西安710062 通信作者:王振宏wangzhenhong@suun.edu.cn)
【摘 要】目的:探讨大学生积极情绪、个人资源与心理健康水平之间的关系,使用结构方程模型进行验证。方法:采用方便取样,选取陕西师范大学877名大学生,运用正性情感和负性情感检核表(ＰＡ-ＮＡＳ)、自编积极体验问卷,及个人资源问卷,如自编心理弹性问卷、简易应对方式问卷(ＳＣＳＱ)、人际信任问卷(ＩＴＳ)、社会支持知觉量表(ＰＳＳＳ)和症状自评量表(ＳＣＬ-90)进行调查。结果:积极心境、积极体验、心理弹性、积极应对方式、人际信任、社会支持知觉得分与ＳＣＬ-90总分及各因子分均呈负相关(ｒ= -0.52～ -0.11,Ｐ<0.05或0.01)。回归分析表明,积极体验、心理弹性、人际信任、社会支持知觉得分与ｓｃｌ-90总分相关(β=><><><>
【关键词】 积极情绪;个人资源;心理健康;结构方程模型;心理测量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Ｂ844.2,Ｂ842.6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1000-6729(2011)007-0521-07 doi:10.3969/j.issn.1000-6729.2011.07.010
(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011,25(7):521-527.)
（韦老师和陈一香教务长录制《积极情绪培育与管理之道》合影）
积极情绪(positive emotion)是指与个体需要的满足相联系的、伴随愉悦主观体验的情绪。一方面积极情绪是短暂的情绪状态,如高兴、快乐、感激、兴趣、满意等,只能够持续几分钟[1];另一方面积极情绪又可以是低紧张、低注意专注的和弥
散持续的情绪状态或者叫积极心境[2]。Fredrickson提出了积极情绪的扩展-建设理论(broaden-building theory of positive emotion),认为积极情绪能够扩展个体瞬间的思维与行动序列,帮助个体发展和建设个人资源,个体个人资源的增强又有助于个体更好地应对生活挑战,利用各种机会取得成功,生活得健康等[3]。Lyubomirsky等认为,积极情绪与自信、对于他人的正面理解、亲社会性、活力、对挑战与压力的有效应对、免疫力、身体健康等个体特征密切相关,而个体这些特征是取得成功的重要保证,因此积极情绪能够促进成功[1]。Zautra等的情感动态模型(ｄｙｎａｍｉｃ ｍｏｄｅｌｏｆ ａｆｆｅｃｔ,ＤＭＡ)提出积极情绪在成功适应中起着枢纽作用,认为在一般情况下,积极情绪与消极情绪相对独立,但在遭遇应激事件的条件下,积极情绪可能会减少压力事件引起的消极情绪。在挑战与逆境中的积极情绪通过中断压力与应激中的消极情绪体验,增进压力与应激的抵抗,从而提高个体的适应性[4]。
大量研究表明,无论是作为短暂的积极情绪状态还是比较稳定的积极情绪状态——心境,对于个人资源具有建设效应,如积极情绪有益于友谊的发展、婚姻满意度[5],积极情绪促进身体健康[6];积极情绪抵消消极情绪的心理效应[7];促进对挑战与挫折的适应性应对[8-9];积极情绪能够提高和增进幸福感[10];增加了与关系密切他人的一致感[11],增加了对熟悉人的信任感等[12]。研究发现,积极情绪能够增强自我弹性[13],促进个体从生活压力事件中的恢复[14]。研究也发现,积极情绪也有利于心理健康[15-16]
关于积极情绪对于个人资源具有建设效应的研究,归结起来主要体现在积极情绪可以建设个人的心理弹性、压力应对、幸福感、信任感、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等方面的资源。但作为个体社会适应性重要体现的心理健康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结果变量,个体的心理健康水平也会受到个体的心理弹性、应对方式、社会支持等个人资源的影响。心理弹性(psychological resilience )是指能够从消极的不利的逆境中恢复过来的能力[17]。研究发现,心理弹性对于生活压力的应对、管理和改变起着重要的作用[18],心理弹性与坚韧[19]、自我提高密切相关[20],心理弹性是个体心理健康的重要保护因素。应对方式(coping style )是个体对于挫折与应激情境的反应方式,有积极应对方式与消极应对方式。积极应对方式如问题解决、消极事件的积极评价等与适应性结果相联系[21],有利于压力的应对,对于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PTSD)会起到缓冲作用[22]。社会支持(social support)可以分为结构性的社会支持与功能性的社会支持。功能性社会支持是指个体对社会关系质量的知觉,即对与家庭、朋友、重要他人关系质量的知觉[23]。研究表明社会支持与心理健康密切相关[23-24],社会支持低,心理健康问题就越多。人际信任(inter personal trust)是指对于他人是否是可以依赖和可靠的判断,许多研究发现人际信任会对许多期待的结果产生影响,如群体效率与业绩[25]、人际关系、组织承诺[26]等。作为非常重要的个人资源的人际信任,也可能对个体心理健康有一定的影响。
综上所述,作为重要个人资源的心理弹性、应对方式、社会支持、人际信任等不仅是结果变量,也是原因变量。积极情绪对于个人资源具有建设作用,而个人资源又会影响包括个体心理健康在内的个体适应的方方面面。积极情绪是直接促进心理健康水平,还是通过个人资源的增强建设作用,从而间接影响个体的心理健康水平?积极情绪是完全依赖于个人资源的中介作用而影响个体心理健康,还是部分依赖于个人资源的中介作用而影响心理健康,目前缺乏相关的研究。因此,本研究结合已有研究结果,提出积极情绪、心理弹性等个人资源和心理健康症状的关系模型,运用结构方程模型分析的方法,主要探讨积极情绪是直接作用于心理健康,还是通过影响心理弹性、应对方式、社会支持和人际信任等个人资源,从而间接作用于心理健康。
1.1对象
采用方便取样,选取陕西师范大学选修心理学课程的12个班级900名本科生,收回有效问卷
877份,其中男生389人,女生488人;年龄18～22岁,平均(20±2)岁;大一226人,大二219
人,大三221人,大四211人;文科454人,理科423人。
1.2工具
1.2.1正性情感和负性情感检核表(positive and negative affect schedul ＰＡＮＡＳ)[27]包括正性情感词和负性情感词各10个,采用1“完全没有”到5“非常强”点评分。黄丽等[28]对该量表在中国人群中适用性的研究表明,正性、负性情感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是0.85和
0.83。本文用正性情感词表的得分作为被试的积极心境水平测度值,得分越高表明积极心境水平越高。在本研究中积极心境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7。
1.2.2.自编积极体验问卷
根据积极情绪理论[29]编制。初始问卷20个项目,经过信效度检验,删除5个项目,最终问卷保
留15个项目,测量个体的快乐、乐观、希望、满意、感激等特质性积极体验水平。问卷采用1“完全不符”到6“完全符合”点评分,得分越高表明积极体验水平越高。该问卷间隔1个月的重测信度为0.89,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1。以ＰＡＮＡＳ正性情感词表的得分为效标,效标关联效度为0.68。
1.2.3测量个人资源的工具
1.2.3.1简易应对方式问卷(simplied 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 )[30]
共20个项目,其中积极应对12个项目,消极应对8个项目。问卷采用0“不采取”到3“经常
采取”点评分。本文选用其积极应对项目,本研究中积极应对方式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3。
1.2.3.2自编心理弹性问卷
根据心理弹性理论[31],并参考自我弹性问卷[17]编制。初始问卷20个项目,经过信效度检
验,删除4个项目,最终问卷保留16个项目。问卷采用1“完全不符”到6“完全符合”点评分,得分越高表明心理弹性水平越高。问卷间隔1个月的重测信度为0.87,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1。
1.2.3.3人际信任问卷(interpersonal trust scale,ＩＴＳ)[32]
共18个项目,采用1“极不同意”到7“极同意”点评分,得分越高表明信任度越高。总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是0.81。
1.2.3.4社会支持知觉量表(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scale,,ＰＳＳＳ)[33]
共12个项目,分为家庭支持、朋友支持和其他支持3个分量表。采用1“极不同意”到7“极
同意”点评分,分数越高,社会支持知觉程度越高。
1.2.4症状自评量表(symptom check list90,ＳＣＬ-90)[34]
该量表有90个项目,采用1“无”到5“严重”点计分,测评躯体化、强迫症状、人际关系敏感、抑郁、焦虑、敌对、恐怖、偏执、精神病性9个因子及综合心理健康症状。以上问卷以班级为单位进行集体测试,测试时间为50分钟,问卷当堂收回。
1.3统计方法
运用ＳＰＳＳ13.0与Ｌisrel8.70进行pearson相关分析、一般线性回归分析与路径分析。
2.1积极情绪、个人资源与心理健康症状各因子之间的相关分析
相关分析表明,作为积极情绪测度的积极心境和特质性积极体验,与作为个人资源测度的积极应对、心理弹性、人际信任和社会支持知觉正相关;积极心境、积极体验、积极应对、心理弹性、人际信任和社会支持知觉与ＳＣＬ-90各因子及总症状指数呈负相关(表1)。
2.2积极情绪、个人资源与心理健康症状关系的回归分析
以积极情绪2个因子、个人资源4个因子总计6个因子为预测变量,以ＳＣＬ-90总症状指数为结果变量进行一般线性回归分析,结果表明,积极体验、心理弹性、人际信任和社会支持知觉对ＳＣＬ-90总症状的回归效应均显著(表2)。以积极情绪2个因子为预测变量,分别以个人资源因子为结果变量进行回归分析表明,积极体验与积极心境对积极应对、心理弹性、人际信任和社会支持知觉的回归效应均显著(表3)。
2.3积极情绪、个人资源与心理健康症状关系的路径分析
以积极心境、积极体验测度积极情绪,以积极应对、心理弹性、人际信任和社会支持知觉测度个人资源,躯体化、强迫症状、人际关系敏感、抑郁、焦虑、敌对、恐怖、偏执、精神病性等9个因子测度心理健康总症状,进行结构方程模型分析表明假设模型(见图1)是恰当的,个人资源对于心理健康总症状具有直接效应,积极情绪对于个人资源具有直接效应,而积极情绪对于心理健康总症状的路径系数不显著。模型的拟合指数为:χ2=306.25,ｄｆ=87,ＮＦＩ=0.95,ＮＮＦＩ=0.95,ＣＦＩ=0.96,ＩＦＩ=0.96,ＧＦＩ=0.89,ＡＧＦＩ=0.90,ＲＭＳＥＡ=0.087。因此,删除积极情绪到心理健康总症状的路径,对假设模型进行修正,进一步进行结构方程模型分析,模型拟合水平提高,模型的拟合指数为:χ2=292.31,ｄｆ=88,ＮＦＩ=0.96,ＮＮＦＩ=0.96,ＣＦＩ=0.97,ＩＦＩ=0.97,ＧＦＩ=0.91,ＡＧＦＩ=0.91,ＲＭＳＥＡ=0.076。
3.1积极情绪与个人资源的关系
本文相关分析表明,作为积极情绪测度的比较稳定的积极心境和特质性积极体验,与作为个人资源测度的积极应对、心理弹性、人际信任和社会支持知觉显著正相关。回归分析表明,积极体验与积极心境对积极应对、心理弹性、人际信任和社会支持知觉的回归效应均显著,积极情绪是个人资源变量的显著预期因素。结构方程模型分析亦显示积极情绪对于个人资源具有显著的直接效应。这一结果与前人研究结果一致。以往的大量研究表明,面对压力情境,积极情绪能促使个体形成积极的应对策略,如对压力情境的积极重评、问题中心解决方式、赋予事件积极意义等[3];积极情绪能够促进个体对挑战与挫折的适应性应对[8-9],使个体更好地面对生活中的各种压力情境。研究发现,积极情绪能够增强自我弹性[13],促进个体从生活压力事件中的恢复[14]。积极情绪能够增加与关系密切他人的一致感[11],增加对熟悉人的信任感[12],有益于友谊的发展[5]等。研究还发现积极情绪体验和表达可使个体获得更多的社会支持并加强社会联系[3]。本研究支持了Ｆｒｅｄｒｉｃｋｓｏｎ提出的积极情绪扩展-建设理论,即积极情绪能够建设个人资源、促进心理健康,而个人资源建设和心理健康水平的提高又会进一步促进积极情绪的形成。
3.2个人资源与心理健康水平的关系
在本研究中,个人资源测度的积极应对、心理弹性、人际信任和社会支持知觉与心理健康各因子和总症状指数呈显著负相关。回归分析表明,特质性积极体验、心理弹性、人际信任和社会支持知觉对心理健康症状的回归效应显著,是心理健康症状的负向预期因素。结构方程模型分析也表明,个人资源对于心理健康总症状的直接效应显著。本研究结果与以往的大量研究结论一致:心理弹性对于生活压力的应对、管理和改变起着重要的作用[18],心理弹性与坚韧[19]、自我提高密切相关[20],心理弹性是个体心理健康的重要保护因素。
积极应对方式如问题解决、消极事件的积极评价等与适应性结果相联系[21],有利于压力的应对,对ＰＴＳＤ会起到缓冲作用[22]。社会支持可以帮助个体战胜疾病,降低抑郁,增加个体应对压力情境的能力,增加个体生活满意度和心理健康水平[23-24]。人际信任能够优化人际关系和组织承诺[26],而良好的人际关系又是影响心理健康的重要因素,因而人际信任水平高的个体,其人际沟通更顺畅,人际关系更和谐,心理健康水平也更高。综合前人研究成果与本研究结论共同说明了,作为重要个体内个人资源的心理弹性、应对方式和作为重要个体间个人资源的社会支持、人际信任影响着包括个体心理健康在内的个体适应,个人资源的增强,是促进心理健康水平的一个重要方面。
3.3个人资源在积极情绪与心理健康水平之间的中介作用
本文结构方程模型表明用积极情绪与个人资源共同预测心理健康总症状时,积极情绪对于心理健康总症状的直接效应不显著,而积极情绪对个人资源的直接效应显著,个人资源对于心理健康总症状的直接效应显著。这说明,个人资源在大学生积极情绪和心理健康之间存在完全中介效应。
以往的研究已经表明了积极情绪对心理健康具有促进作用[15-16],但是极少有研究探讨积极情绪对于心理健康作用的内部机制,本研究通过结构方程分析揭示了积极情绪是依赖于个人资源这个中介因素作用于心理健康。也就是说,积极情绪是通过个人资源的增强建设作用,间接地增强个体的心理健康水平。因此,个体保持积极情绪,有利于培养和提高个体心理弹性、人际信任、积极应对方式和社会支持等个人资源的水平,从而更有利于个体的心理健康维护。
尽管本研究初步确定了个人资源在积极情绪与心理健康关系中的中介作用,即积极情绪通过增强个体内与个体间资源,优化个人的健康与幸福。但是,积极情绪能否建设更加持久的个人资源,如创造性、利他行为、亲近性动机等,而这些个人资源的建设是否也能促进心理健康,需要后续研究进一步去验证,同时也需要跨文化研究的支持。此外,对于积极情绪与心理健康关系模型的研究,还需要综合考察其他因素的参与,如人格因素也是影响情绪和心理健康的重要方面,本研究未将其纳人模型之内,需要进一步补充和完善。此外,本研究样本的选取只是在一所大学的本科生中随机选取,研究结果的普遍性尚须在更大样本的研究中进一步加以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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