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路上，忽然遇到卖桑葚的。年轻高挑的妇人，喊着：桑葚，刚摘的桑葚。心中一下子软软的，涌满了情愫。桑葚是一种乡愁之树，也是一种古老的本土树种。这片土地，是鄘卫之地，正是一片片桑林密布呀。小时候，我们村里有很多桑树。我家院子西边就有一株，正长在邻家的屋后土坡上，放学了，我就跑过去，沐着暖暖的阳光，摘些桑叶，桑叶涩涩的，嫩嫩的，这可是蚕儿专项的食物。爬到树上歇一会儿。树不高，一抬脚就可上。有时候，恰时春光和暖，就摘下几粒桑葚，桑葚不大，类葡萄干，一串串，挂在枝叶下。阳光下泛着一种暗蓝的光芒，像成熟的妇人的眼睛，充满了魅惑。摘几粒，汁液黏黏的，手就染成了紫色。味道很可口，甜甜的，又有点涩。长大后，才知道桑是古人一种极为重要树木，在桑之前，古人是采葛织布，其后种桑养蚕，丝织品就成了人们衣服的主要来源。在棉花还没有到达这片土地之前，桑一直是和粮食一样重要的主角。《诗经》中，有很多关于桑树的咏叹。“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殒。”“爰采唐矣，沬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桑树是一种神奇的食物。它让鸟儿沉迷，如同醉酒一样。现在蒲地还有很多地名和桑有关。桑园、桑中、桑村、桑集。每每看到这些名字，就想到那些深长的咏叹，想到古人桑间濮上的欢会。“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劳作后的乡下姑娘，有说有笑，一块儿结伴回乡。那绵绵的桑叶，是多么轻快，多么愉悦。浓郁的生活气息，还有春日的变幻的阳光，安闲恬静的生活，让人沉迷。桑葚，别之久矣。如今初见，竟然如同见了久未谋面的乡人，一时哑然无语，百感交集。“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耳畔又回响起一阵阵久远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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