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旗袍引出的故事……
文/（山东）许军
拣一个阳光正好的星期天，到丽人布店做了件棉质的旗袍，蓝底黄花，约定三天来取。三天，不长不短，弹指一瞬。可是，却总有那么一丝惆怅，因了一份焦灼的等待。其实，就算做好，也不一定能立即穿上。虽然已过立春，还是有些春寒料峭，人们出门还有的裹挟着厚重的羽绒服。可是，心里总有些许的期盼。虽然是量体裁衣，花色也是第一眼相中的。尽管老板娘一再保证亲自裁剪，但心里总有些忐忑，因了上一次的经历。
那是好几年以前的事了，偶然的，在一本时装杂志上，看到一个女孩子穿了一身红色的套裙：西服领的上衣，百褶的裙子。显得那么活泼、俏皮可爱。我美美地想，要是我穿一件那样的裙子，走在大街上，回头率该多高啊！我耐着性子到布店一家一家找，县城没找到，跑到东营。反复比较了好几家，才找到那样心仪的布料，又打听着找了一个手艺不错的裁缝。拿着那张图片:“喏，就照这样做。”裁缝是个男的，瞧了一眼，说:“百褶的裙子不好看吧，不太适合你这个年龄，我给你改改吧。”就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怎么会这样？他难道不明白，我这样费心费力就是冲那样百褶的裙子去的。转念一想，也许他说的对！毕竟，他做这一行多年了。虽然很不情愿，也没办法，布料都扯了，不做又怎么样呢？按他的样子改成了职业筒裙，约定一星期来取。等我满心欢喜到了约定的日子取的时候，碰巧他的摊位是空的。向旁边的人打听，好像是家里有点急事，这两天没来。心情沮丧地回去又等了一星期，这次总算没扑空，衣服做好了。见到的第一眼，还没试穿，心就凉了一大截，这哪里是我想象的样子啊！上衣下摆很长，下身是一步直筒裙。和那个脸上挂着灿然微笑、一身红裙的女孩差了甚远，这整个是面目全非了呀！我气急了，和他红赤白咧地理论。可自知理亏，因为他修改的样子也是经过我同意的。电话打回去，给一个要好的女同事，气急败坏地和她说了下情况，请她帮我拿主意。她也没别的办法，说:“不如你再花50元钱取回来吧。要不，你的布料就全白扔了。实在不行，回来送个人也行啊！”见她说的有理，也只能这么做了。
衣服取回来，原模原样地挂在衣橱里。一拉开它，心里就烦得要命！要不，正是应景的季节，穿上该多美呀！后来，和那个女同事说起来，长吁短叹了好几回，心疼白扔的那些钱。
过了不多久，单位组织文艺晚会。我第一次踊跃报了名，独唱毛阿敏的歌曲——《烛光里的妈妈》。其实，我是有目的的，父母不在家已经十多年了。有时候，常想念他们在家的日子。我觉得那首歌，歌词、意境挺符合我心意的。下了班，我就跟着磁带一遍遍地学，老公喊吃饭也不肯。我投入了时间、感情和精力，只唱得口干舌燥，唱到动情处，甚至泪花闪闪。我信心满满地等着晚会的到来，可那天，穿什么呢？突然我想起那件衣服，急忙打开橱子。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穿上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儿，才发现这套裙子竟然落落大方。
晚会的头天上午，接到通知，下午在办公楼四楼会议室进行彩排。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我穿上那件新衣服就去了。轮到我上台时，刚一亮相，我就听见有同事的叫好声，或许那身鲜艳的红，特别亮眼！拿着话筒，望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我沉稳大方地唱起来。一曲唱罢，我听见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可没想到，第二天正式演出，我接到了被枪毙的通知。和我一样命运的，还有前面那个和我要好的女同事，她也同样的失落。那一刻，我的心情很糟。这么多天来，我已经把自己融入到这首歌曲里，我把她当成思念母亲最好的方式。我甚至想等到晚会结束，第一个打电话给她，兴高采烈地说:“我唱了首歌，一首妈妈的歌。”或许，这么多年，母亲也没想过我有唱歌的天赋。中国的父母子女，表达爱的方式很含蓄，想呀爱呀亲呀说不出口。但是，那样一首表达爱意的歌，母亲听了也会是满满的欢喜、满满的感动吧！
事后才知道，那一台晚会，单位领导是花了大价钱的。大部分曲目请的是外援，专业的唱腔，专业的音响，却清一色陌生的面孔。可是，再悠扬的歌声也只是报以稀稀落落的掌声。或许，同事们的感受和我是一样的。就像吃多了山珍海味，从中央到省市县电视台，一台台晚会眼花缭乱，却没有我们自个的同事这样草根的晚会感染力更强些！那个晚上，我不知是带着怎样一种沮丧的心情参加的，好像只是一直木木地坐着，机械地拍了几下掌声。
多年以后，回想这台晚会，仍不愿再提及，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那天穿那身鲜艳的红衣红裙亮相，大家印象是深刻的。他们嘴上没说什么，可从他们“呵呵”的笑声里，我读懂了潜台词：还精心准备了件衣服呢！事情不是这样的，我百口难辩！幸亏我那个要好的女同事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我也懒得一一解释了。因了这次不愉快的经历，那件衣服就再没动过。
也许，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因了杂志上一幅唯美的画，把自己想象成俏佳人！我更不该听裁缝的话，穿百褶裙不一定好看。或许，他只是不想多费功夫罢了。可是，就算当初不改，他就一定能做得好吗？兴许他就那个裁剪水平呢？所以，那件棉质的旗袍，我不敢抱太多奢望，随它吧！未成衣之前，谁知道上身效果如何呢？回头看看我们的婚姻，是不是有些相似呢？当执子之手变得相对无语，当爱的誓言变得唠叨，你对你的婚姻产生怀疑甚至懊恼时，是不是回忆起曾经的那段过往，好像那个他才是最合适你的。是吗？在那样的懵懂的岁月里，遇上那样年轻的你，擦身而过，多年以后说起来你我或许觉得有些遗憾 。可是，真的牵了手呢？在接下来平平凡凡的日子里，在锅碗瓢盆交响曲中，是不是也一样消磨了激情，心生厌烦呢？还不如留一份美好的回忆在心底！就像当年爱德华国王弃江山爱美人，引起世界瞩目。事隔几十年，有好事者采访当事人，辛普森夫人只是淡淡地说：“作为这场世纪爱恋的女主角，异乎寻常地艰难。他只是利用我，逃离他自己的监狱，却把我送了进去。我们之间除了不愉快的事，别的真没什么了。”童话的爱情尚且如此！世间的一切，看似完美，其实，又有多少隐情呢？
(本文编辑/杨关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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