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弹弓惹了祸
文/宋书明
1962年我上小学二年级。一天我从大姐的旧课本上看到一篇题为《小弹弓》的课文，觉得有趣，就认真读起来：“小弹弓，铁丝把，打得麻雀都害怕。小弹弓，橡皮长，打得麻雀没处藏。小弹弓，子儿圆，要把麻雀消灭完。”心想：麻雀不是好东西，我要像大孩子们那样，做个弹弓打麻雀。
我四爷卖弹弓皮条，我给他要了两条，让大孩子给我做了把弹弓。我兴致勃勃地拿它打麻雀，谁知不但没打下麻雀，反倒惹了祸。
那是一个星期六下午，我走巷串户打麻雀，来到王婶家门口，见一只麻雀落在她的房檐上，就拉开弹弓向麻雀射去。不想，“子弹”偏离方向，飞进了王婶的窗户眼儿里，“啪”一声脆响，随后，王婶骂出屋门：“谁家小脏羔儿往这儿打弹弓了？把俺桌上镜子打碎了！”听到骂声，我不由后退两步。只见王婶这里张张，那里望望，怒气依然未消：“俺要是捉住你了，看怎么收拾你！”幸亏我没被她发现，赶紧溜之乎也。
有一天，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在大街上与伙伴小锁为一件事争吵了几句。之后，我转身去打麻雀，可是没走多远，小锁竟骂了我一句，我火了，立刻从脖子上摘下弹弓向他射去。我把“子弹”打在他跟前，是想吓唬他一下，不料“子弹”从地上弹起，打在了他腿上，小锁捂着腿“哇哇”哭起来。这一幕却被从春生家挑水出来的小锁爹看见，他大声喝道：“你小子好大的胆，竟用弹弓打人！”扔下担仗，怒不可遏地向我跑来。看那架势，抓住我了轻饶不了。我害怕了，撒脚跑进刘大娘家，急中生智，蹬梯子趴在了房顶上。我战战兢兢地直听小锁爹在院子里气喘吁吁说道：“哎，好怪啊，那……那小子明明跑了进来，厕所里，旮旮旯旯里俺都找了，咋……咋没他的影儿啊？这……这个小羔儿，莫非上房了？”一听“上房”，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更快了。我做好了准备，小锁爹要是上了房，我就从房上跳到地下的草堆上，决不能让他抓住挨顿狠揍。这时只听刘大娘问：“怎么了？” 小锁爹愤愤地说：“XX（我爹的名字）的那个混小子，用弹弓打了我儿子，他跑这儿来了。”刘大娘说：“俺东边墙头矬，说不定他翻墙跑了。”小锁爹怒去未消：“哼，我要是抓住那小子了，非把他拉到学校不可，看老师怎么狠揍他！”我知道自己又惹了祸，下去怕被小锁爹发现，一直趴到星星满天的时候才怯怯地回家去。
第二天，我一来到学校，就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老师问：“你用弹弓打小锁了？”
我自知理亏，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是故意打他的，他骂了我，我……我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打在地上的‘子弹’飞起来，碰……碰到了他腿上。”
老师严厉地说：“哪能用弹弓吓唬人？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你好好想想。”
我后悔莫及，抹把眼泪说：“老师，我错了，以后我再不拿弹弓打人了。我光打麻雀。”
“打麻雀？这哪行！”老师郑重地说，“过去人们误认为麻雀专吃粮食，是害鸟，要消灭它；现在，国家给它平了反，正了名，麻雀最爱吃害虫，是益鸟，是保护动物，以后可不能再打麻雀了。”
“老师，”我猛然抬起头，睁大眼睛向老师作保证，“从今天起，我再不玩弹弓了！”
日月如梭，半个多世纪过去，而今想起当年玩弹弓惹祸的事，我依然惭愧不已。
(本文编辑/杨关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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