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日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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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那些事儿 | 连载26
我的高中校区有了些年岁，周围依傍的都是些老旧的住宅。
那些老房子从墙面向边角望去，似乎都是掉落的墙灰和遍布的灰尘，与这个城市上空蒙了灰一般的天遥相呼应。
虽是老旧，但是也很少会出现什么问题。
既然没什么问题，匆匆忙忙的学生也不会去在意这老旧的颜色是否会和天空一样，不会去细数脱落的房砖有几块，因为他们身上也蒙上了这样一场沉默无言的灰。
我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在恍惚间看着。
所有人都在外界的安排下，按部就班的走着，老师们高举的灯若隐若现的照亮着同样隐隐约约的未来。与千军万马一同走在狂风呼啸、黑暗无边的独木桥上，身体忍不住被恐惧摇晃，害怕跌落，害怕长辈点起的那盏指路灯突然熄灭。
可若非滔天大火，自由心起。
别人分来的细细灯芯在暴风中又怎么能一直不灭呢？
灯，突然灭了。
那是整个高中记忆里，最清晰的一天。
虽说只是不甚重要的周日晚自习，但整栋楼还是掀起了不小的惊叹。
老师的讲课声戛然而止，一种奇妙的黑暗与安静感却伸出手，揪起了我的的整颗心脏。
整个片区的突然停电，学校陷入黑夜，冬季的天黑的透，凭着似有若无的月光看不清书本上的一字一句。
老师只维持下纪律，就匆匆的离开。
走的方向是载着整个高三学生的特别教学楼，或许上一秒里面满满的学生还在与梦想搏斗，而它现在也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看着它，似乎连突然的黑暗都更加恐慌和无力起来。
临走前，老师只甩下一句“先休息一会儿。”
整个班却诧异的陷入寂静中，视觉的消失让其他感官变得灵敏起来，教室里碰到桌子的一声一响，亡命学习的前桌似乎也斗不过黑暗把笔放下了。
该做什么呢，后天就要大考，这个时候突然匆匆的身影被按下了暂停键，心里只剩慌张和茫然。
跑惯了，一下忘记了静止的感觉；被别人的灯照惯了，熄灭的时候，连自己都找不到了。
我强压下心里莫名的烦躁和恐慌，把桌上还没做完的卷子塞进抽屉里，前桌似乎决定背书度过，而后桌却直接暗暗聊起了天。
安静被细微的喧闹打破，我的心却仍旧难言的烦躁，只能闭上眼强迫着自己休息，不愿再想关于考试的一点一滴。
或许是心中的无力与焦躁越积越多，却突然被一个突如其来的黑夜显现出来。
当没有人告诉你该做什么时，开始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当没有人帮助你照亮前路时，就不明白自己的终点。
身体真的是有记忆的，在无边的突兀黑暗中，蓦地我竟忆起儿时的一件事来。
那时的自己似乎也像这般无措慌张，更是加上一点恐惧。
是五六岁的时候，我被放养在乡村自由生长自己的童年。
那时村里还没有通电，除了偶尔的大货车和大巴，也没通过太多车。
夜晚也总是来的很快，当八点的时候我就得坐在了床铺上。灯是烧煤油的，没有要紧的事是不会把灯拿出来的。
那时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是人习惯的，但对我也很陌生，没有哪家的小孩在八点过后还在外面，天刚刚黑的时候家里人就会出来找人。
而阴差阳错，打工的表哥在镇上不小心摔断了腿，村上通知的电话是晚饭时候来的。一家人匆匆忙忙决定去镇上，拿出了家里几个破破烂烂的马灯。
也不知是小时候太倔还是太胆大，家里的老人和小孩都借着队长的小货车走了，我却缠着多出来的叔父要打着马灯走过去。
两里路，不过三十分钟，本来毫无乐趣，但一想到小伙伴里还没有人黑夜走过山路就立马激动起来。
前五分钟还算兴趣满满，可渐渐的累了起来，只能不声不响的在叔父马灯的微弱光芒下走着。本来以为就这么无聊的走完这段路。
可夜里山间的风越来越大，竟一不小心将马灯吹灭了。
我一下哭了，死死地拽着叔父的衣服，一步也不敢走。叔父尝试了好几遍都无法在点亮马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路上，只回荡着我的哭声和风声。
无边的黑夜与突然感到的寒冷充满了我的脑袋，还是逃不出的孩童的懦弱。
叔父叹口气，转向我，在我哽咽不断中告诉我，灯点不亮了但是微弱的月光下我们必须继续走，停在这儿也没有办法。
或许是叔父笃定的语气打动了我，也或许是稚童哭闹已经费去大半精力，我在迷迷糊糊间点了头。
后来只觉得虽然路途模模糊糊，但叔父的每一步都非常坚定，不过一会儿就完成了后半的路。
后来回去的路上我问叔父，为什么不点马灯就能看见路呢？
“因为我的心里已经走过这条路很多遍了。”叔父摸摸我的头，“我从小到大走这条路，会去记住哪里是好路，哪里有石子，我的心里知道路是什么，长什么样。”
“就像在心里点了盏灯么？”
“对，就像在自己心里点了盏灯。”
“看！”
透过窗台，不远处的高三教学楼有一处亮了起来，然后接二连三的，越来越快的，像是花朵从中心慢慢绽放开来，更像是暴风中努力点亮的小小灯芯，却顽强的变成一场大火在狂风中愈演愈烈般。
短短几秒钟，整栋楼像是摄人心魂的宝石，在黑夜中显得宁静又美丽。
我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啪的声响，眼前的色彩也渐渐回来。
指针上哒哒走过的时间和桌子上散乱着的习题，我又被安抚下来的心灵和终于消失的恐慌无底洞。
一样又不一样了，因为这光亮。
心里还残留着刚刚被打断的回忆，心下竟觉得无比平静，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了。
我想他人所点的灯终究是抵不过独木桥上的狂风巨浪的，但我自己点燃的灯却会像大火般愈演愈烈，燃烧着我的所有激情与汗水，到达我在心中，勾画万千，无比清晰的道路。
那天离开校园时，周围仍旧没有来电，我回头望去，两座教学楼依旧灯火通明。
而我想，我的前方也定如它们一般，被自己照耀。
- 完 -
编辑 / 圆头
作者 / 楚狂
配图 / 电影《馒头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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