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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上)

你想知道自己一生的真相吗?假如你八十五岁时穿越回十五岁,你想对十五岁的自己说点什么呢?

在沃内尔医院内科五楼的15号病房里,老汤姆斯的灵魂正飘向半空中,病床上那具已经85岁的衰老干瘪又枯竭的身体,使他陷入了恐慌与不安中。他看见病床的左边站着亚里斯和托克拉,这是两个监管了他40年的狱警,他认识他们时,他们还是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小伙子,可如今,二人两鬓都已布满白发。而病床的右边,站着一个素未谋面的黑衣人,他面无表情,沉默不语。显然那人也看到了他,并弯曲右手五指示意汤姆斯过去。汤姆斯并不喜欢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意识本能地排斥靠近,可身体却毫不听使唤的飘向了那陌生人。

对方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让汤姆斯感觉到一阵发软,准确地说,他感到自己受到了那十字架的控制。哦,不,他突然意识到,这,这是死神!

“认出我是谁了吗?”那张冷漠得有些诡异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玩味。

“可是,可是,我还不该死!”老汤姆斯的灵魂几乎是哭喊道。

“你已经85岁了,谁到了这个年纪,都该考虑死的问题了,不是吗?”死神语气威严,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可怜虫。

“可是,我这一生太失败,太坎坷,我宁愿从来没活过,我不要这样窝囊地死去!呜呜呜……”老汤姆斯声泪俱下。

“你45岁时犯了杀人罪,本来第二年就该安乐死的,可是来年的新法律却废止了死刑,将你改判为终身监禁,这样算起来,你已经多活了39个年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死神不耐烦地说,他见过太多懦弱又颤抖的灵魂,他既有几分不屑,又充分享受绝对的制裁权带来的快感。

“我并不在乎这多出来的39年,在监狱里呆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我只是,我只是还不知道真相,我不甘心,我太不甘心了!”老汤姆斯快要歇斯底里起来。

“真相?什么真相?”死神半眯起了眼睛,他开始变得饶有兴趣起来。

“我为什么活得这样失败?真相是什么?如今我就要死了却还不明白啊!”

“好吧,我再给你七天时间,你的灵魂还可以在人世间存在七天,我并非同情你的懦弱,只是,死亡之门厌弃糊涂鬼,戴上这个十字架,它会带你回到三个重要的人生节点,记住,你只能知道真相,却无权改变什么,因为命运的轨迹是不可逆的。”

死神用手在老汤姆斯灵魂的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随着一圈光晕出现在空中,老汤姆斯的灵魂瞬间被传送了出去,眩晕感使他紧紧闭上了双眼,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他看见一座红砖房的窗户里发出微弱灯光,那微光映衬出两个人影来。

“这栋红砖房,是的,是四十年前路易莎的房子。哦,我心爱的路易莎,她是那样年轻又美丽,尽管我比她足足大了25岁,可这并不妨碍她疯狂地爱我,当然,我也疯狂地爱着她。为了她,我可以倾家荡产,甚至,甚至去当杀人犯。我太想念她了,可是,此刻这样晚了,谁还在她房间里呢?”

老汤姆斯透过窗户看进去,有着一头迷人金发的年轻貌美的路易莎,此时正和一个男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而那男人,却并不是四十年前的自己,这让老汤姆斯顿时妒火中烧。

“可我至少,至少应该知道这奸夫到底是谁!让我把这个给我戴绿帽子的混蛋瞧个清楚!”他这样想着,身体已经不自觉地穿过了红砖墙,进入了路易莎的房间。

可当他看清楚那男人的脸,他顿时错愕,不,是震惊!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男人,那男人,正是自己失手杀死的查尔斯,这个王八蛋,这个赌场里的高利贷者,这个,这个要让自己用心爱的路易莎抵债,最终咎由自取的狗杂种!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狗东西此刻却与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样缠绵?该死的!真想再杀死他一次!

老汤姆斯愤恨地想着,他一把冲过去,试图用双手狠命地掰开他们,却发现自己完全是透明的,无力的,“鬼魂在人世间没有任何力量,触碰不到任何实物或者人,透明得如同空气,不要妄图改变什么,那完全是白费功夫。”他想起了死神说的话,他的愤怒绝望而又软弱。

“路易莎,我的心肝儿,你还要和那糟老头子好到什么时候?”查尔斯油腻地说。

“亲爱的,别太心急,等我弄得那老东西倾家荡产,不得不向你借钱的地步,你再狠狠讹他一笔,逼得他走投无路,让他把我送给你做抵押,那时,我就彻底是你的了,就再耐心地等等吧!”说着,路易莎捧着查尔斯的脸亲吻了一下,算是安慰。

“好吧,那我就再耐心地等一段时间,你可得快着点儿啊!”

“放心吧!哼,哈哈……”

二人的笑声在上空回荡,那笑声几乎震碎了正在狠命颤抖的老汤姆斯的灵魂。

他想起自己初遇路易莎时的情景,那迷人的小可怜正独自坐在酒吧的一角买醉,却被几个小流氓凑上去无耻地纠缠,碰巧他那晚也在那家酒吧,于是便出手英雄救了美,谁成想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路易莎说自己的妈妈病重需要很多钱,路易莎说相中了一座红砖房,路易莎说想开一家意大利餐厅,路易莎,路易莎,没人能拒绝楚楚可怜而又美丽神秘的路易莎!自己比她大25岁,除了满足她的所有愿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这销魂的姑娘永远留在身旁。

直到银行账户里只剩下最后一百美元,他知道已无法再满足路易莎的胃口,便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合伙人,在赌场放高利贷的查尔斯。他请求查尔斯给自己借钱,可查尔斯却鼓励他重操旧业,索性去赌一把。如果赢了,二人平分,如果输了,他会再多借钱帮老朋友赢回来。这听似真诚的煽动显然很管用,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一晚他输得几乎到了连裤子都要抵押出去的地步,他只记得查尔斯一次又一次地鼓动他下注,一次又一次地慷慨解囊,直到天亮时分,他已经欠下了200万美金的巨额高利贷,而他的朋友,却一改和善的面孔,开始疯狂逼债。

“汤姆斯,我的老朋友,又过去一个月了,作为朋友我必须善意的提醒你,你已经欠了我250万美金了!”查尔斯用嘴吹着指甲盖,语气却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阴狠。

“再宽限我一个月,查尔斯,我的老朋友,求求你了!”

“我的老朋友,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让你不那么焦虑。”

“什么主意?你快说呀!”

“把你的小女友路易莎抵押给我,我们就算两清了,怎么样?”

“你说什么?你这混蛋!谁也别想动我的路易莎,否则,否则我杀了他!”

“哈哈,汤姆斯,你看看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吧!活得像条懦弱的狗,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去,把他那个在房间里瑟瑟发抖的小可怜带到车上去。”查尔斯对他手下的小弟使了个颜色。

眼见着楚楚可怜的路易莎就要被带走,汤姆斯像疯了一般,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朝查尔斯的左心房捅去,一切就这样发生了!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查尔斯死了,汤姆斯就这样入了狱,可是,路易莎去哪儿呢?自己为她倾家荡产,自己为她杀了人,而她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40年来从未来探过监!

天哪!我到底是为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葬送了自己的一生!老汤姆斯的灵魂无力地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痛哭起来,他为自己这愚蠢又糊涂的一生感到懊悔不已。

突然,胸前的十字架再次闪起来,光晕又一次出现,当他再度抬起头,他已被送至一家妇产医院的病房里。他看到一个颓废至极的男人正陪伴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显然那女人不久将会临盆。

“克拉拉,我亲爱的,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不必担心我,我去去就来!”男人右手紧握着女人的手,在她额上亲亲吻了一下,又将头靠在女人的肚子上,用手抚摸着那隆起的肚皮,用嘴唇印下了深深一吻。

“爱德华,我亲爱的,早点回来,医生说我随时都会临产。”

“放心吧,快休息一下吧,亲爱的,你太累了。”

爱德华?这是爱德华.弗里曼?自己从15岁就认识的同学爱德华.弗里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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