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一过,我就和同村的阿林南下打工。
初六那天,外面还是漫天飞舞的雪花,从乡村到城镇的路都被雪封了,班车早就停开了,我们决定走路到火车站,家里离火车站有三十多公里路程,我们足足走了十几个小时,到达红果火车站时已是傍晚六点多。天冷极了,我们去售票窗口询问明天的火车票,售票员告诉我们后天的票都没有了。
周围的旅社挤得满满的,我和阿林就相偎在候车室的长凳上,整夜未眠。第二天,看着排得长龙一样的队伍,阿林说,我们还是走回家算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既然来了就得走下去,我想。我带着阿林走到检票处,工作人员问我要票,我就说在我后面那个人手里,接着阿林也说在后面那个人手里,就这样我们踏上了红果至威舍的火车。由于拥挤,列车的过道上挤满了人,列车员无法查票。而我们原本打算上车补票的,此时想补都补不了了。三个小时后到达威舍站了,这一站下的人最多,因为到广东方向打工的人都必须到此转车。
在这里实在是混不上车了,在焦虑和无奈的等待中,我们彻底心灰意冷了。天黑时,我们在火车站附近的街上闲逛,准备去网吧过一夜后就打道回府了,阿林说,不管怎样再上火车站看一眼吧!我们拿着大包小包走向了火车站。售票窗口依旧是排着长龙,整个候车室更是堵了个水泄不通。我望着候车大厅的门,忽然听到广播里说到广州西站的旅客现在可以先上车后补票。我赶紧拉住阿林的手说,快走,到广州也行。我们是到中山的。原来这列车是从昆明发来的临时班车,终点站是广州,途径佛山。
真是万幸啊!虽然车上的条件很差,虽然连个硬座都没有,我们依然高兴,依然感到满足,毕竟走了总比回去好。经过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煎熬和颠簸,火车终于在佛山站停了下来,四个多钟头后我们到了中山汽车站。阿林的哥哥到车站接我们。
我们顾不上洗去浑身倦意,就去见工了。我们像无头苍蝇到处碰壁,此时的我们才知道运气是那么的不好。要学历没学历,要体力没体力,我们能够做什么?我在被一个接一个工厂拒之门外后时常问自己。终于有一天,我们在壹加壹商场门前看到有人现场招工,报了名,填了表,就上班了。
这是家小型电器厂,做的是电风扇之类的电器。我们被安排在电子车间,每天的工作量很大,时常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听好心的老员工说工厂老是拖欠工人工资,并且工资低得可怜,他们都一个多月没有拿过工资了。一个多礼拜后,我们毅然离开了那家厂。
出来后我们仍然不敢放慢找工的脚步,仍然拖着疲惫的身子奔走于大街小巷,饿了就啃个馒头,渴了就灌一阵自来水。就在2月22号早晨,天上下着濛濛细雨,我路过工业大道时看到一家手袋厂招工,启事写着本厂生产各种出口产品,有贡献奖,勤工奖……工人工资高达1500至2500元。我和阿林毫不犹豫地进了厂,从最基础的踩电车开始学起。天啊,一个男人踩电车。晕!为了生活,没办法,我像猪八戒拿绣花针一样轻一脚重一脚,踩得电车哗哗响……时间在悄无声息中流失,一个月下来连饭钱都保不住。师傅说我们是生手,过几个月就好了。很快三个月过去了,看着眼前堆积成山的货物,我心都碎了,一个几分、几厘,要把他们凑成几百,凑成1500至2500元,真不知要凑到哪年哪月?
现在我已在手袋厂呆了近半年,工资从没超过500元。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厂里的光景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每天都有人辞工;也有人整日虚度光阴,到办公室找人闹事……而我呢?消极,悲观。我干脆请假不去上班,窝在老乡的出租屋里,把他那瓶二锅头喝了个底朝天,谁说我都没用。以前以为广东遍地黄金,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广东的钱会那么难挣。直到接到父母打来的电话,是要我寄钱回家的。
清明一过就是芒种,买种子和化肥都需要钱,另外家里为了盖房还欠下一屁股的债,都等着我还啊。我现在人模鬼样,狼狈不堪,出门大半年了,没存上几个钱。
我厚着脸皮找了好几个老乡,东拼西凑,凑够了1000元。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邮局……想起当初的雄心壮志,从山沟到火车站三十多公里的风雪路程,我和阿林徒步走来,我们可是捧着希望和梦想来到这繁华的城市的,我们是来寻梦的。而现实的残酷与冷漠正如那铺天盖地的雪,使我不得不甘拜下风,我害怕走这样的路,美梦化成泡影。工作不如意,生活压力更像是一座大山,压得我呼吸困难,透不过气来。今天的我似一断线的风筝,稍不留神就会迷失方向。在困难面前从不低头的我算是服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是继续在这里混日子还是继续漂泊不定?说实话我没有勇气回家,没有脸见家乡的父老乡亲,我都快崩溃了!好心的朋友!你们的生活有我那么糟糕吗?有我那么窝囊吗?命运如此可怕,我该何去何从?
(528458中山市五桂山镇长命水村邮政代办所韩加宽转。电:1591461527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