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妻子结婚已经十年了。如今,我已是一双儿女的父亲。女儿今年9岁,活泼好动,上
小学三年级;儿子今年8岁,上小学一年级。
在儿子4岁时,我与妻子才发现他弱视。昂贵的检查费和医疗费用,使得我和妻子不得不忍痛作出
决策:由我在家负责照顾两个
孩子,妻则外出打工。维持家庭
经济的正常运转。
送妻子出门的那一天,天空中正下着濛濛细雨,泥泞的田埂小路在妻的脚下延伸,妻瘦小的身躯在雨中显得更加消瘦。一双儿女紧跟在妻的身后,不停地呼唤着自己的母亲,那一声声的呼唤像刀子般扎在我的心中,像锤子一样敲打着我的心房,一种愧疚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妻走了,从此,我便开始了照顾两个孩子的任务。天还未亮,我便开始淘米做饭,洗衣服,这些女人做的工作,从那时起便成了我的家常便饭。我一边要照顾着两个孩子,一边还要顾及到几亩责任田的收成。我常常是在家照顾着两个孩子,心却在想着稻田里的杂草还没有除:我的人在稻田里锄草,我的心却在担心着家里的两个孩子。我来往奔波于这二者之间。心里得不到片刻安宁。我很苦恼,也很寂寞。我多么希望找个人诉说,可是,谁会听我的诉说呢?我多么希望父母都还健在。那样我的心思、我的苦衷可以向父母诉说,我的父母或许还可以帮我照顾两个孩子。然而,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美丽的幻想。
妻在外面打工,每天工作十五六个小时,其劳累和辛苦可想而知。有道是“母子连心”。繁忙的工作依然阻止不了妻子对儿女的思念。妻隔三差五就打来电话,常常是询问儿女的近况。有时候还传来妻子的抽泣声。我知道妻子心里很苦,她在想念着一双儿女,担心着儿子视力能不能有所提高。可电话这头的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妻子,常常是抓起电话虽有千言万语却哽在心头,不知从何说起。
这几年,为了给儿子治病,所花去的钱就不用说了。相反。儿子的视力不但没有提高,度数反而加深,这不能不让我感到忧虑和担心。为此,我常常是茶饭不思,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儿子还小,他还不知道一个人视力的好坏将给他今后的人生道路带来坎坷和荆棘。可我知道,我曾从那样的人生道路上走来,这其中的艰辛和辛酸往往令人难以想象。
19岁那年,我因几分之差与
大学失之交臂,让我戴上一副深度近视眼镜。从此,我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小地方——一个荒凉的小山沟。小山沟是没有人戴眼镜的。我宛如一个怪物。因此,无论我走到那里,都会引来一些人好奇的目光。同时,也伴随着一些人的挖苦和嘲笑:“嘿。四只眼。”“呸,
大学生。”这种挖苦和嘲笑往往让我痛不欲生,苦不堪言。于是,我摘掉眼镜。一旦拿掉眼镜,
世界对于我来说将变得一片模糊。常常是我想要找的东西找不到。我想要看的东西也看不清,没办法,我只好戴上眼镜。但是,无论是我戴眼镜,还是不戴眼镜,这种挖苦和嘲笑却时刻伴随着我,让我躲无法躲,避无法避。所以,我也只好面对,默默忍受。
我是近视,是后天造成的。儿子是个先天弱视者,是散光和近视的混合,这个缺陷让儿子今后的人生道路变得更加艰难,可他还小,还不知道人生的道路上充满艰难和困苦。可我懂,正因为懂,所以才变得更加担心。这种担心有时让我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如今,我已带着一双儿女逃避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在这里,我举目无亲,又无熟人,我无须顾及熟人的言论,儿子依然三天两头地去做检查,昂贵的检查费和医疗费用使得我不得不节衣缩食,苦度时光。妻也依然在外打工,依然经常打来电话询问儿女的状况。我则拿起话筒,像许多农家妇女一样诉说着家事。一旦听到妻子的抽泣声,我的心就隐隐地痛,不知道怎样安慰她,不知怎样去面对困境?
